暮色漫过窗棂时,宋家丫鬟的话音刚落,宋南溪手中的团扇“啪”地合在掌心。鎏金扇骨撞出清响,映得她眉间朱砂痣愈发艳红:“就凭她也配想城昊哥哥?”绣着并蒂莲的裙摆扫过湘妃榻,她来回踱步时银镯叮当作响,末了突然停住,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另一边,熙晨倚着雕花木窗慢条斯理地抿茶,青瓷盏中浮沉着几片碧螺春。婉儿将最后一口桂花糕咽下,正用帕子擦拭指尖:“宋小姐突然邀我们去针线聚会?”她望着廊下随风轻晃的灯笼,总觉得心底有根弦在隐隐颤动,偏又抓不住线头。
“与她素无往来,作甚要去?”熙晨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檀木桌面震出细微的涟漪。婉儿抚着鬓边的珍珠钗,目光透着迟疑:“我也觉着蹊跷,只是...”话音未落,她忽然拍了下额头,“险些忘了,该去还表哥的书了。”
业珩的书房飘来淡淡墨香,婉儿踮脚将《史记》放回檀木书架时,瞥见他又取出几册新书。深紫色锦袍掠过泛黄的书页,业珩指尖轻点书脊:“这几本也是讲历史的,你或有兴趣。”
接过带着体温的书卷,婉儿忽然想起午后的邀约,便将宋南溪的请帖一事道出。业珩垂眸思索片刻,指尖无意识着青玉镇纸:“许是礼节性邀客,或是凑个人数。宴会上人多热闹些,才显体面。”
“原来是这样...”婉儿若有所思地点头,却又拧紧眉梢,“可我总觉得......有件事但是想不起来......”话未说完,业珩己伸手替她理了理歪斜的发簪,温润嗓音带着安抚:“想不起来便罢,莫要费神。”
斜阳穿过雕花窗棂,在两人脚下织就半方碎金。婉儿望着业珩眼中流淌的笑意,突然有些慌乱,低头应了声“好”,转身时发间流苏轻轻摇晃,搅碎了一地残阳。
青砖上的光影己移过半丈,婉儿刚迈出门槛,忽然踉跄着扶住廊柱。蝉鸣声里,她猛地转身,鬓边珍珠钗随着动作轻颤:“表哥!我想起来了!”
赵业珩手中的书卷尚未放下,闻言抬眸,眼底映着她骤然发亮的眼睛。婉儿攥紧裙角,声音里带着几分急促:“熙晨与刘公子见面那阵子,我撞见宋府的丫鬟——就是生辰宴落水的那个!”她指尖无意识绞着帕子,“这次聚会邀我们,恐怕与刘公子脱不了干系。宋小姐...莫不是也...”
话音未落,赵业珩己合上书卷。青玉镇纸压在案上发出轻响,他缓步上前,目光扫过婉儿泛红的耳尖:“不必猜度。”衣袂带起的风掠过她发梢,“去与不去,都由你们。万事有我。”
暮色漫过他玄色衣摆,在两人之间铺展成温柔的阴影。婉儿望着他眉间沉着的笃定,原本慌乱的心突然安定下来,垂眸应了声“好”,声音轻得如同飘进花影里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