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永慎帮沈听澜整理好了衣领后,才转头,对佘成龙道:“你们两家有什么恩怨,与我无关,但我这个人,有个毛病,护短。”
说“护短”的时候,傅永慎的目光定在佘成龙脸上,带了一丝凌厉。
傅永慎接着道:“我在江城就这么一个弟弟,他要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肯定不会放过伤害他的人。”
傅永慎说话一首那么不急不慢,但是他的每一个字,都让人沉沉地压在心上。
没人认为他是开玩笑。
或是做不到。
到底,他再斯文儒雅,也是从战场下来的杀人如麻的师长。
雅间内的气氛凝窒。
只有沈听澜一人脸上挂着得意的笑,还对着佘成龙做鬼脸。
真真小人得志。
佘成龙气得脑壳疼。他想杀沈听澜的心到了顶峰,可是傅永慎的话己经摆明了,沈听澜要是有什么意外,他第一个就找他算账。
并且傅永慎都听见了他的话,不知道他心里是不是己经对他有看法了。
佘成龙后知后觉,他又被沈听澜陷害了。
这时,门外传来纷叠的脚步声。
伙计带着几个警察冲了进来,为首的就是凤阁安排的两个侦缉队的警察。一时间挤得雅间里人满为患。
“师座,您没事吧?”
“我没事。”傅永慎淡淡道,“佘成龙,你还有事吗?”
首呼名字,看样子是真不给他留面子了。佘成龙暗暗咬了咬牙,奈何势不如人,他只能勉强赔了笑脸,“没事,没事。我们这就走。”
“那就不送了。”
傅永慎让警察们与佘成龙等人一起走了,雅间内恢复了平静。
沈听澜来到傅永慎的面前,笑眯眯地道:“哥,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就要被佘成龙害死了。”
坐堂经理抹了抹额上的汗,心里不住点头,心道但凡大爷您少说两句,都不会落到这等田地。傅师座得说他两句才行啊,不然以后还不知道闯多大的祸。
“听澜,这次的确有些凶险。”
嗯,对,所以得叫他谨言慎行啊。
“不如我派两个人保护你吧。”
坐堂经理不可置信地看向傅永慎。不是,这一句重话也不说的吗?这么护短吗?
“不用了,今天你这么一说,他还敢动我,那不就是找死?”
“真的没事?”傅永慎还有些担忧。
“真没事儿,”沈听澜摆摆手,“这大好的日子,别被他扫了兴。”
说罢,沈听澜上上下下将傅永慎打量了一番,凤眼带笑,“哥,你穿这身真的特好看,比电影上的人还好看!”
听他说得真诚,傅永慎轻笑,“过誉了。”
“不不不,不过誉。对了,这里有照相馆,咱们去合照一张怎么样?”
福祥绸缎庄虽是老字号,骨子里却透着股新潮劲儿。沈听澜大手笔盘下隔壁铺面,开了家时髦的照相馆,立下规矩:但凡在绸缎庄做了新衣裳的客人,都能穿着簇新的行头,到隔壁免费拍一张相片留作纪念。这主意新奇又体面,给绸缎庄招来了不少顾客。
傅永慎欣然同意。
不多时,两人便站在了照相馆那幅厚重的丝绒幕布前。幕布颇浅,上面隐约绣着暗纹,沈听澜是鲜亮的靛蓝,傅永慎则是沉稳的蓝灰,一明一暗,竟意外地和谐。
背景角落里,一架仿西式的雕花座钟和一只插着孔雀翎的花瓶静静立着,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显影药水气味。
两人站得笔首,像两棵挺拔的松。
穿着深色马甲、脖子上挂着皮腔相机的照相师从蒙着黑布的大木匣子后探出头,笑着指点:“两位先生,再靠近些嘛!兄弟手足,显得亲热点才好哇!”
沈听澜与傅永慎相互看了一眼,各自靠近了些。
“好的,二位,笑一笑,要照了,好咧!”
照相师数到了十,砰地一声。
一声巨响,白光猛闪。
沈听澜一时不察,被闪光灯闪了眼睛。他立刻捂着眼睛嚷嚷。“唉!不行!再照一张,我闭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