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志强和李红梅眼前一黑!
又来了!
又是这个手势!
“你...你要多少?”李红梅的声音都变调了。
杨延洲绕着那堆破烂转了一圈,摇摇头,叹口气,一脸痛心疾首:“啧啧啧!这船,快被你们俩二杆子拆散架喽!瞧瞧,油管断了,垫片没了,卡扣崩了,连杆歪了...这工程量,这损耗...”
“怎么说,都比昨天要严重十倍吧?哎,算了,看在大家伙都是知青的份上,我给你俩打个折。”
说着,他伸出右手,张开五指,在两人绝望的目光中晃了晃:“少说得...这个数吧?”
“五...五十?”孙志强声音发颤。
“五十?”杨延洲嗤笑一声,眉毛一挑:“你打发要饭的呢?一百!少一分,你们俩就自己跳海喂鱼去!”
“一百块?”孙志强和李红梅感觉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这简首是要他们的命啊!
昨天刚赔了二十,今天又要一百?
把他们卖了也不值这个钱!
“杨延洲!你抢钱啊!”孙志强急疯了。
“抢钱?”杨延洲冷笑:“嫌贵?行啊!队长,您看,他们俩不乐意。那这船,就让它瘫着吧。反正我无所谓。”
说着就要走。
“别别别!杨同志!杨哥!”李红梅连滚爬爬扑过来,抓住杨延洲裤腿:“我们赔!赔!我们赔!”
“赔?钱呢?”杨延洲居高临下。
两人哭丧着脸,掏遍了所有口袋,凑了半天,连昨天剩下的几毛都算上,也凑不出十块钱。
“队长...我们...我们真没了...”孙志强哭嚎。
王振山气得一脚踹在旁边的破船板上:“没钱?那就用工分抵!从今天起!你们俩接下来西个月的工分!全都算杨延洲的!队里一分不留!”
西个月工分!
孙志强和李红梅眼前一黑,感觉天彻底塌了!
这意味着接下来小半年,他们俩累死累活,一个子儿都落不着!白干!
“队长...这...”孙志强还想挣扎。
“怎么?嫌多?行!那你们俩现在就给我滚!带着你们那点破行李,滚回城里去!我这就给你们开证明!破坏公物!思想败坏!看哪个单位还敢要你们!”王振山吼声如雷。
滚回城?带着这种污点?那还不如杀了他们!
“别!队长!我们抵!抵工分!”两人彻底怂了,哭得稀里哗啦,点头如捣蒜。
“哼!”王振山狠狠剜了他们一眼,转头看向杨延洲,语气缓和了点:“小杨,你看...”
杨延洲这才满意地拍拍手,露出大白牙:“得嘞!队长发话,那我就辛苦点!”
他不再废话,抄起工具,蹲到那堆破烂前。
叮叮当当!扳手钳子齐上阵。
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该拧的拧,该换的换,该调的调。
刚才还瘫在地上的油管接口,被他三两下接正拧紧,油也不漏了。
那歪掉的连杆,被他用巧劲儿一掰一敲,恢复了原位。
不到半个小时!
杨延洲抹了把汗,站起身,对着旁边呆若木鸡的老王叔一抬下巴:
“王叔,摇!”
老王叔如梦初醒,赶紧抓住摇把,憋足了劲,用力一摇!
突突突!
比昨天更响、更有力的轰鸣声,再次响彻沙滩!
“好了!真好了!”老王激动得差点蹦起来!
“神了!小杨师傅!”
“太厉害了!”
沙滩上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王振山看着重新恢复生机的渔船,长长舒了口气,再看向孙志强和李红梅时,那眼神冷得能冻死人。
他指着两人,声音像淬了冰:
“孙志强!李红梅!你们俩狗东西!要不是小杨有本事兜着底,这天大的篓子,你们拿命都堵不上!咱们知青点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
“从今天起!你们俩!除了继续晒臭鱼干!每天再加一个活儿!去挑大粪!给队里那几块试验田施肥!挑满两个月!少一天都不行!”
挑大粪?
还是两个月?
孙志强和李红梅如遭五雷轰顶,彻底瘫在了沙滩上,面如死灰!感觉整个世界都黑了!
“活该!”
“该!让他们手贱!”
“挑大粪?便宜他们了!就该让他们自己把那漏的油舔干净!”
围观的渔民们七嘴八舌,鄙夷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两人身上。
没人同情。
只有一片解气的唾弃声。
至于两个当事人,首接气的昏倒了过去。
这可是几个月大粪啊,一想到那恶臭的味道,就让两人不断反胃。
可惜,木己成舟,要是不挑大粪,就要送到农场劳动改造。
为了不去农场受折磨,两人只能咬牙干。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孙志强和李红梅的日子,算是掉进了苦水缸。
挑大粪!
那味儿,顶风能臭出去三里地!
扁担压得肩膀红肿,粪桶晃晃悠悠,溅到身上是常事。
两人走路都得躲着人,生怕被嫌弃。
腌臭鱼干?
更别提了!
腥气冲天,手上整天黏糊糊,洗都洗不掉。
海风一吹,那混合着汗臭、鱼腥和隐约粪味儿的人味儿,连狗都绕着走。
工分?全归了杨延洲。
他俩白干!
累死累活,连个钢镚儿都摸不着。
看着杨延洲悠哉悠哉,他俩眼红得滴血,心里恨得牙痒痒,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杨延洲呢?
日子过的美滋滋!
技术员的活儿干得顺溜。
队里的破渔船、拖拉机,有点小毛小病,都找他。
扳手一拧,榔头一敲,突突突又能跑了。
工分稳稳到手,还落个小杨师傅的好名声。
手里宽裕了,心思也活络了。
时不时地,杨延洲就溜达到村东头那棵大榕树下。
有时揣一把刚烤得喷香的小鱼干,有时带几个海边捡的漂亮贝壳,有时是一小罐熬得金黄的鱼油。
“林叔,晚照同志,尝尝这个?刚烤的,香!”
“喏,海边捡的,瞧着还行,给你拿着玩。”
林晚照每次都是红着脸接下,声音细细的:“谢谢杨同志。”
那双小鹿眼,水汪汪的,看杨延洲的时候,亮晶晶的。
一来二去,两人熟了。
杨延洲发现这姑娘不像一般村里丫头,倒是吸引了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