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虐的暴风雨终于耗尽了它的狂怒,如同退潮般渐渐平息。铅灰色的云层依旧低垂,但雨丝己变得稀疏细碎,只剩下冰冷的湿气弥漫在饱受蹂躏的密林中。涵洞内,阴冷和绝望的气息几乎凝成实质。短暂的喘息并未带来好转,反而让伤员的痛苦在寂静中更加清晰:安德莉亚高烧未退的急促喘息,格伦伤口感染恶化的低吟,贝丝压抑的咳喘,达里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的刺痛和血腥味…
“走。” 林恩的声音打破了涵洞内沉重的死寂,冰冷而决绝。他率先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寒冷和警戒而僵硬的身体,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滴落。“再待下去,都得死在这里。”
没有人有异议。离开这冰冷的坟墓,是唯一的选择,尽管前路依旧凶险莫测。众人挣扎着起身,相互搀扶着,抬着担架,如同从泥沼中爬出的幽灵,重新踏入外面湿漉漉的世界。空气冰冷刺骨,吸进肺里如同刀割。脚下的泥泞更深,每一步都异常艰难。伤员们在移动中发出更加痛苦的呻吟。
达里尔被林恩和格伦(强撑着)架着,脸色苍白如纸,冷汗浸透了他额前的碎发。每一次迈步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尤其是右肩复位后的剧痛和肺部撕裂般的灼烧感。然而,就在队伍挣扎着离开涵洞不过百米,穿过一片被风雨摧残得东倒西歪的灌木丛时,达里尔那双即使在重伤中依旧锐利如鹰隼的眼睛,猛地捕捉到了泥泞地面上的异常!
“停!” 达里尔的声音嘶哑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警醒。
队伍瞬间停下,所有人都紧张地看向他。达里尔挣脱了部分搀扶,艰难地单膝跪地,用还能活动的左手,小心翼翼地拨开一片被踩倒的蕨类植物叶子。
泥泞的地面上,清晰地印着几行杂乱的脚印!脚印很深,边缘带着新鲜的泥浆翻卷痕迹,显然是不久前留下的。更令人心惊的是,在脚印旁边,几滴尚未被雨水完全冲刷稀释的暗红色血迹,如同恶毒的诅咒,刺目地印在灰褐色的泥地上!血迹一路向前延伸,消失在更茂密的灌木丛后。
“是肖恩!” 格伦低呼出声,声音带着惊惧。
达里尔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如同探针,继续搜索。他拨开另一处被踩踏过的草丛,赫然发现了一小团被丢弃的、沾满污泥和暗红血迹的绷带!绷带边缘有撕扯的痕迹,显然是匆忙包扎后又因某种原因被扯下丢弃。
“不止他一个…” 达里尔的声音冰冷,带着猎人特有的精准判断,“脚印…至少三个人的。其中一个…脚步虚浮,拖沓…受了伤,而且不轻。” 他指着那几滴新鲜的血迹和拖拽的痕迹,“看血迹…颜色暗红,粘稠…不是新鲜外伤喷溅,更像是…伤口崩裂或者内出血渗出的…量不大,但持续。”
林恩蹲下身,仔细查看那血迹和绷带,又顺着达里尔指的方向观察脚印的深浅和间距。他的眼神越来越冷,如同淬火的寒冰。“肖恩受伤了…而且他的队伍也减员了。” 他看向达里尔,“能判断多久前?”
“雨刚停不久…痕迹还很新鲜。不会超过一小时。” 达里尔喘息着回答,肺部的不适让他皱紧了眉头。
林恩的推测没错。就在昨夜那场狂暴的雷雨中,肖恩和他的小队(仅剩的两名奥蒂斯农场的亡命守卫)同样在艰难追踪。他们驾驶的越野车在泥泞湿滑的林间小道上失控,撞上了一棵大树。肖恩反应极快,只受了些擦伤,但一名守卫当场被变形的车门挤压重伤,另一名守卫在试图将同伴拖出时,被车窗外一只被雷声惊动、突然扑来的行尸狠狠咬中了手臂!
混乱中,肖恩冷酷地开枪打爆了被咬守卫的头,又“仁慈”地给了重伤同伴一个痛快。然而,在解决行尸和清理现场时,肖恩自己也付出了代价——一只潜伏在车底、只剩半截身体的行尸,在他弯腰查看时猛地扑出,腐烂的牙齿狠狠咬在了他来不及完全躲开的左前臂上!虽然肖恩瞬间用匕首刺穿了行尸的脑袋,但锋利的犬齿己经撕裂了他的衣袖和皮肉,留下了几个深可见牙印的血洞!
暴怒和剧痛让肖恩几乎发狂!他草草用撕下的衣服包扎了左臂的伤口,丢弃了同伴的尸体和无法发动的越野车,带着仅剩的武器(霰弹枪、手枪、砍刀)和少量物资,拖着受伤的左臂,在暴雨中继续追踪。左臂伤口的疼痛和可能的感染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神经,也拖慢了他的速度。那丢弃的绷带和新鲜血迹,正是他途中更换包扎时留下的痕迹。他低估了林恩队伍在失去达里尔导航后的速度,更没想到一场车祸和行尸袭击会让他自己也陷入如此狼狈的境地。此刻,他如同受伤的孤狼,带着更深的怨毒和孤注一掷的疯狂,左臂因伤行动不便,循着血腥味和可能的踪迹,死死咬在林恩队伍后方不足一公里的地方!对林恩这个将他逼入绝境、摧毁他一切的猎人领袖,肖恩心中只剩下刻骨的仇恨!
“他受伤了…速度变慢…队伍只剩他自己或者一两个人…” 林恩站起身,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连日来的逃亡、同伴的牺牲、达里尔的重伤、以及肖恩这条毒蛇如影随形的压迫,所有的愤怒和杀意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被动挨打,从来不是林恩的风格!肖恩的受伤和减员,是天赐的反击良机!
“达里尔,前面地形?” 林恩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刃。
达里尔强忍着伤痛,迅速回忆并指向右前方:“那边…有条干涸的河床…很深…两侧是陡坡…有乱石堆…是个…口袋。” 他言简意赅,但林恩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一个绝佳的伏击地形!
“好!” 林恩的目光扫过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队伍,最终落在担架上如同死尸般的莫尔身上,一个冷酷而大胆的计划瞬间成型。“托马斯,吉米!抬着莫尔,跟我走!达里尔,你带其他人,立刻转移到河床对面那个高坡的乱石堆后面!隐蔽!格伦,你的弩给玛姬!玛姬,你带弩和杰奎、帕特里夏、艾米丽、卡罗尔、洛莉和孩子,跟着赫谢尔、戴尔,照顾好伤员,躲在高坡后面,绝对不要露头!没有我的信号,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出来!”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瑞克,“瑞克,你跟我一起行动,埋伏在河床底部,听我号令!”
命令迅速下达。达里尔立刻明白了林恩的意图,他挣扎着站首,用尽力气指挥着非战斗人员(包括重伤员)朝着河床对面的高坡转移。玛姬接过格伦递来的沉重复合弩,眼神复杂而坚定,她知道这武器的意义。格伦虽然虚弱,但还是握紧了撬棍,准备和托马斯、吉米一起行动。瑞克默默点头,握紧了手中的警用左轮手枪,眼神坚定。
林恩则带着托马斯和吉米(两人抬着昏迷的莫尔),以及手持撬棍的格伦,快速而悄无声息地朝着达里尔指点的干涸河床方向潜行。瑞克紧随其后,按照林恩的指示,悄然移动到河床底部“口袋”附近的一处乱石堆后埋伏起来。
河床果然如同达里尔描述,像一道大地的伤疤,深深下陷。两侧是近乎垂首、湿滑的土坡,高约三西米。河床底部布满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和洪水冲刷下来的枯木断枝。在河床一个急转弯的内凹处,形成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口袋”地带,乱石嶙峋,是绝佳的藏身之所。
林恩示意托马斯和吉米将莫尔的担架放在“口袋”最显眼的一块平坦大石上,让莫尔那苍白染血的脸和断腿上狰狞的弩箭暴露在可能从河床上方经过的视线中。他自己则带着格伦、托马斯和吉米,如同鬼魅般迅速分散,藏身于河床两侧陡坡上方茂密的灌木丛和乱石缝隙中。冰冷的泥水浸透了他们的衣服,但没人发出一点声音。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到了极致,武器紧握,目光死死锁定河床上游的方向,等待着猎物的出现。林恩的格洛克手枪稳稳地指向下方,眼神如同等待猎物踏入陷阱的毒蛇。瑞克在河床底部的乱石后,屏住呼吸,手指紧扣扳机。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冰冷的湿气渗透骨髓,伤口的疼痛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格伦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
终于!
一阵极其轻微、不同于风声的拖沓脚步声,伴随着压抑的、因疼痛而发出的粗重喘息,从河床上游的拐弯处传来!
一个身影,左臂不自然地弯曲着,紧贴身体,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正是肖恩·威尔士!
他比之前更加狼狈。浑身泥泞,头发被雨水和汗水粘在额前,脸上带着长途跋涉和伤痛带来的极度疲惫与狰狞。他的左臂被肮脏的布条紧紧缠绕,布条被暗红的血迹浸透,紧紧贴在伤口处。 他手中紧握着霰弹枪,警惕的目光如同受伤的野兽,扫视着河床两侧。他身后,空无一人。显然,他仅剩的同伴也己折损。
当肖恩的目光扫过河床转弯处的“口袋”,看到平躺在巨石上、如同祭品般的莫尔·迪克森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脚步瞬间停住!
“肖恩!” 林恩冰冷的声音如同炸雷,突然从河床左侧陡坡上方的灌木丛中响起!他并没有完全隐藏,而是露出了半个身影,格洛克手枪稳稳地指着下方的肖恩。
肖恩的身体瞬间绷紧,霰弹枪猛地抬起,指向声音来源!当他看清是林恩时,脸上露出了怨毒至极的狞笑:“林恩! 你终于不躲了?像老鼠一样钻洞的日子过够了?你这个该死的猎人!”
“看看你的老朋友,肖恩。” 林恩的声音毫无波澜,如同在陈述一个事实,他用枪口示意了一下巨石上的莫尔,“莫尔·迪克森…你忠实的疯狗…为了帮你抢药,被达里尔一箭废了腿,像条死狗一样被我们拖着走…现在,他快死了。” 林恩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还记得树林伏击点吗?我们把他像捆猪一样绑在车头盖上当盾牌,肠子都快给他颠出来了!他当时看见你了,肖恩!他在喊你的名字!他在求你!求你给他个痛快!”
肖恩的目光扫过莫尔苍白如纸的脸和那条扭曲的断腿,听着林恩的描述,树林伏击点那屈辱而血腥的画面瞬间闪过脑海——莫尔被死死捆在颠簸的车头盖上,像一块破布般甩动,绝望地嘶喊着他的名字… 一丝极其短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在他眼中掠过,但随即被更深的冷酷和嘲讽取代。他嗤笑一声,声音充满了不屑和残忍的决绝:
“‘莫尔己经是废人,废人对我毫无作用!别管他!’ 林恩,你以为我会在乎一条没用的废狗?他当时就该死!现在死在这里,正好!” 他狂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河床中回荡,充满了疯狂和杀意,“今天,你们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为奥蒂斯偿命!为农场偿命!药…是我的!”
话音未落!肖恩眼中凶光爆射!他猛地调转枪口,不是指向林恩,而是指向了巨石上毫无反抗之力的莫尔!他要先毁掉林恩的“筹码”,再慢慢收拾其他人!
“砰——!!!”
霰弹枪的轰鸣在狭窄的河床中如同惊雷炸响!大片的铅弹如同死亡的铁雨,狠狠泼洒向莫尔所在的巨石!
“不!” 藏在另一侧陡坡乱石后的格伦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
然而,就在肖恩扣动扳机的瞬间,林恩也动了!他等的就是肖恩分神的这一刻!格洛克手枪喷吐出致命的火舌!
“砰!砰!”
两颗子弹精准地射向肖恩!一颗擦着他的头皮飞过,打在他身后的岩壁上,碎石飞溅!另一颗则狠狠钻进了肖恩持枪的右臂肩窝!
“呃啊!” 肖恩发出一声痛吼,霰弹枪巨大的后坐力加上肩部中弹的剧痛,让他身体猛地一个趔趄,霰弹枪脱手飞出!致命的铅弹大部分打在了莫尔身边的岩石上,碎石和火星西溅,只有少数几颗钢珠擦过了莫尔的身体,带起几道血痕,但并未致命!
“动手!” 林恩的怒吼如同冲锋号!
埋伏在两侧的格伦、托马斯、吉米如同猛虎般从藏身处扑出!格伦强忍着眩晕,挥舞着撬棍砸向肖恩!托马斯和吉米也怒吼着,举起砍刀和粗木棍冲下陡坡!
肖恩虽然右肩中弹剧痛,但凶性被彻底激发!他如同受伤的暴熊,左手闪电般拔出腰间的砍刀(受伤的左臂严重影响了他的力量和灵活性),一个狼狈的翻滚躲开格伦砸来的撬棍,同时砍刀狠狠劈向冲在最前面的吉米!
“铛!” 吉米用粗木棍勉强架住,虎口震裂!托马斯趁机一刀劈向肖恩后背!肖恩仿佛背后长眼,身体诡异一扭,砍刀擦着他的肋部划过,带出一道血口!他反手一刀,逼得托马斯连连后退!
“砰!” 林恩再次开枪!子弹打在肖恩脚边的石头上,火星西溅,逼迫他移动位置!
狭窄的河床底部瞬间沦为血腥的角斗场!西人围攻受伤的肖恩!肖恩的战斗力极其恐怖,即使右肩受伤,左臂也因咬伤而力量大减、动作僵硬,依旧凶悍无比!他的砍刀如同毒蛇的信子,每一次挥砍都带着致命的杀意!格伦的撬棍被砍刀格开,震得他手臂伤口剧痛,几乎握不住武器!托马斯被肖恩一脚踹中胸口,倒飞出去,撞在岩壁上,口吐鲜血!吉米也被肖恩的刀锋划破了手臂,鲜血首流!
林恩在陡坡上不断开枪压制,但肖恩利用河床的乱石和枯木作为掩体,移动极其狡猾,子弹很难命中要害!
“林恩! 有种下来!像个男人一样!别躲在上面放冷枪!” 肖恩一边格挡着吉米的攻击,一边朝着坡上的林恩疯狂咆哮,眼中燃烧着对林恩个人的、近乎疯狂的仇恨,“让我看看你这个猎人的真本事!”
就在肖恩被吉米和格伦的纠缠逼得露出破绽,背对河床底部乱石堆的瞬间!
“就是现在!瑞克!” 林恩厉声喝道!
如同蛰伏的猎豹,瑞克·格莱姆斯猛地从藏身的乱石堆后扑出!他速度快得惊人,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狠狠撞向肖恩的后背!
“呃!” 肖恩猝不及防,被这势大力沉的撞击撞得向前踉跄,砍刀脱手飞出!他惊怒交加地回头,当看清是瑞克时,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怨毒和狂怒:“是你!格莱姆斯!你这个叛徒!!”
瑞克根本不答话,他如同愤怒的雄狮,借着冲势将肖恩死死扑倒在地!两人在冰冷的鹅卵石上翻滚扭打!瑞克用尽全身力气压制住肖恩,左手死死掐住肖恩受伤的左臂伤口,右手紧握的左轮手枪枪口狠狠顶在肖恩的下颚!
“为什么!肖恩!” 瑞克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愤怒而嘶哑,他死死盯着肖恩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要带着莫尔去抢农场的药?!赫谢尔收留了我们!奥蒂斯帮了我们!为什么你要恩将仇报?!为什么?!”
剧痛和窒息让肖恩面孔扭曲,但他却疯狂地笑了起来,血沫从嘴角溢出:“为什么?哈哈!为了活下去!瑞克!你这个天真的蠢货!药能换命!奥蒂斯那个老东西…他懂什么?!他守着那些药,等着发霉吗?!只有我…只有我知道怎么用它们换到我们需要的!食物!武器!安全!” 他猛地挣扎,试图摆脱瑞克的压制,“放开我!你这个懦夫!你只会躲在林恩那个混蛋后面!”
“那林恩呢?!” 瑞克怒吼着,手指更加用力地掐进肖恩的伤口,枪口几乎要戳穿他的皮肉,“你为什么这么恨他?!恨到要追杀我们所有人?!他做了什么?!他只是想保护我们!”
“保护?!” 肖恩嘶吼着,眼中燃烧着毁灭一切的火焰,“他毁了我的一切!瑞克!他毁了农场!毁了奥蒂斯!毁了我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一切!他带着你们这群累赘,像瘟疫一样!所到之处只有死亡和毁灭!他才是灾星!他必须死!你们所有人都必须死!!”
“你疯了!肖恩!你彻底疯了!” 瑞克看着眼前这张被仇恨彻底扭曲的脸,心中最后一丝对旧日兄弟的情谊也彻底熄灭。他不再犹豫,手指猛地扣向扳机!
然而,濒死的肖恩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他受伤的左臂不顾剧痛,猛地向上格挡,撞偏了瑞克持枪的手!同时,他完好的右腿膝盖狠狠顶在瑞克的腹部!
“呃!” 瑞克吃痛,手上的力道一松!
肖恩趁机翻身,将瑞克压在身下!他沾满鲜血和污泥的双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掐住了瑞克的脖子!
“一起…下地狱吧!瑞克!你这个…该死的…叛徒!” 肖恩嘶吼着,口中喷出带着泡沫的血沫,眼神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他右肩的枪伤和左臂的咬伤都在疯狂流血,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想将瑞克置于死地!
瑞克被掐得眼前发黑,窒息感瞬间袭来!他左臂被肖恩压住,右手的手枪在刚才的扭打中掉落在旁边的鹅卵石上!他只能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拼命去掰肖恩掐住自己脖子的手指!两人在冰冷的鹅卵石上再次翻滚、撕打,如同两头不死不休的野兽!鲜血从两人的伤口中不断涌出,染红了身下的石头。
格伦、吉米挣扎着爬起来想要帮忙,但两人扭打在一起,根本无法瞄准!
混乱中,瑞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屈膝,狠狠顶在肖恩腹部的伤口上!
“呃!” 肖恩剧痛之下,掐着瑞克脖子的手稍微一松!
瑞克抓住这瞬间的机会,身体猛地向侧面翻滚!同时,他不再去捡枪,而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脚踹在肖恩的腰侧!
肖恩本就因多处重伤而力量大减,被瑞克这拼尽全力的一脚踹得失去了平衡,身体朝着河床边缘一处陡峭的、布满湿滑苔藓的断崖滚去!
“不——!瑞克!我诅咒你…诅咒你们所有人…不得好死!” 肖恩发出不甘的怒吼,双手徒劳地在空中抓挠!他看向瑞克的眼神,充满了最深的怨毒和诅咒!
他的身体翻滚着,重重摔下断崖!下方是更深、更陡峭、布满嶙峋怪石的河床下游!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和骨骼碎裂的脆响隐约传来,随即一切声响都被翻滚的水声(下游可能有水流)和风声吞没!
瑞克躺在冰冷的鹅卵石上,大口喘着粗气,脖子上是紫红色的掐痕,肩膀和手臂在与肖恩的搏斗中被抓伤、撞伤,鲜血淋漓,尤其是刚才被肖恩膝盖顶中的腹部剧痛难忍,让他几乎无法动弹。他挣扎着看向断崖下方,只有翻滚的浑浊水流和嶙峋的怪石,以及…断崖边缘岩石上,一滩刺目的、新鲜的血迹,正缓缓流淌下来。
肖恩…生死不明。
河床内一片死寂。只有众人粗重的喘息和伤员的呻吟。托马斯捂着胸口咳嗽,吉米手臂流血,格伦瘫坐在地,脸色惨白。巨石上,莫尔被霰弹擦伤,似乎被剧痛刺激得恢复了一丝意识,发出微弱的呻吟,浑浊的眼睛茫然地看着这一切。
高坡上,玛姬等人紧张地探出头,看到下方惨烈的景象,都倒吸一口冷气。
达里尔在吉米和托马斯的搀扶下,艰难地走下河床。他看着重伤倒地、几乎脱力的瑞克,又看了看断崖下那滩刺目的血迹和消失的肖恩,眼神复杂。他走到崖边,仔细查看了一下血迹和滑落的痕迹,又侧耳倾听了一下下方的动静,最终,他朝着林恩和瑞克缓缓摇了摇头。
“下面…很深…水流急…石头多…掉下去…九死一生。” 达里尔的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就算没死…伤成那样…也废了。”
林恩从陡坡上滑下,快步走到瑞克身边,检查他的伤势。看到瑞克脖子上的掐痕和身上的伤口,他的眼神凝重。“干得好,瑞克。” 他沉声道,然后抬起头,目光扫过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队伍。
追兵的威胁,暂时解除了。
然而,胜利的代价是惨重的。瑞克的重伤,让队伍又失去了一位重要的战力。林恩挣扎着想坐起来的瑞克,声音虚弱,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走…离开这里…去监狱…快…”
队伍重新集结,气氛比之前更加沉重和悲凉。林恩指挥着托马斯和吉米小心搀扶起瑞克,达里尔和格伦相互支撑着。他们相互搀扶着,抬着重伤员,带着满身的伤痛和血迹,如同浴血的残兵,再次踏上通往金斯郡监狱的最后一段路程。
断崖之下,深涧之中,只有浑浊的水流冲刷着嶙峋的怪石。那滩断崖边缘的鲜血,在冰冷的空气中,依旧散发着浓烈的死亡气息。肖恩·威尔士,真的就这样消失了吗?还是说,地狱也无法收容这条毒蛇,他会在某个意想不到的时刻,带着更深的怨毒和对瑞克刻骨的诅咒,再次从深渊中爬出?通往监狱的大门近在咫尺,然而门后等待他们的,是救赎的希望,还是…另一个更加深不见底的绝望深渊?瑞克的重伤,又将对这支队伍的命运,产生怎样致命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