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当”的一声,田雄手中的长刀却飞上了天!
田雄大骇,定睛一看,只见自己面前插着一杆马槊,槊杆还兀自晃动不停!
正惊慌间,又一根马槊突刺而来!
田雄赶紧躲闪,可无论他如何躲闪却怎么也躲不过那一首对着自己的槊尖!
他长叹一声,干脆不躲了。
“罢了,我不是你的对手”
那人点点头,“你这个人虽然不堪,但尚有自知之明”
此人自然就是以双槊闻名的胡一青了,他努努嘴,一群藤甲兵便蜂拥而上将田雄绑了起来。
那边厢,郭天才手持白蜡杆也对上了马得功,两人倒是棋逢对手,很是打了一阵,不过在见到田雄被俘后马得功也只得扔了长刀束手就擒。
“陆千户,你意欲何为?”
陆昆亨心念电转,“自然是要将尔等解往南京!”
“哈哈哈”
马得功虽然被五花大绑了,却也丝毫不惧。
“你别忘了,我在安庆府还有一万多人,还有一支水师,老田在建德、东流也有一万多人,不瞒你,他们就听我俩人的,别人根本指挥不动,若是在十日内见不到我俩,肯定反了!”
陆昆亨也笑道:“我确实听说过此事,不过我将你俩交给靖南候总可以吧”
马、田二人对望一眼,“那敢情好,我俩是靖南候手下大将,交给他最多官降一级,罚俸几月而己,我劝你还是赶紧将我们放了,然后自己上书自降一级,罚俸半年,否则江南恐怕就无宁日了!”
陆昆亨摇摇头,“就算如此本官也要将你俩带到太平府再说”
又对胡一青、郭天才两人说道:“劳烦兄弟们挖一个大坑,将无辜死者埋了,至于这些女人......”
那些女人自然被田雄等祸害了,村里男丁己死,她们单靠自己也活不下去,陆昆亨长叹一声,“明日都带走吧,交给靖南候处置”
郭天才说道:“还是交给杨大人处置吧”
陆昆亨点点头,“也好”
郭天才又说道:“那接下来?”
陆昆亨说道:“如今黑麻麻的,如何走得山道,明日一早再出发,这两人可得给我看好了”
郭天才凑近他小声说道:“千户,我等刚才将两人的手下都杀了,也没问个分别,也不知有没有逃走的,此处距离建德不远,据说那里驻扎着田雄麾下悍将傅长春,手下有三千人马,若是有漏网之鱼逃到那里傅长春肯定会前来营救彼等”
陆昆亨心理一凛,“你的意思是连夜赶路?不如连夜审问这两人,不就知道有没有漏网之鱼了?”
跟着陆昆亨的还有两个锦衣卫,当即就对田雄、马得功展开了审讯。
没多久,锦衣卫就回来了。
“如何?”
这两人都是一首跟着陆昆亨在南京镇抚司衙做事的,审讯都是很有一套的。
“头儿,应该没问题”
“应该?!”
锦衣卫赶紧回道:“我俩将他二人分开进行了审讯,每人带了八名家丁,现场也是十六人”
“田雄是这里的地头蛇,他们出来打猎难道就只带这点人马?”
“此事我也问了,原本每人带了十人,半道却有各两人回去了”
“哦?这是为何?”
“史可法大人过来了,说是过来巡视的,两人自然不愿意回去,便各派出两人回去让其手下好好接待就是了”
陆昆亨暗道:“这么说这两人对所谓的擅离汛地一事根本就不在乎”
便道:“还是等天亮后再出发吧,对了,这两人都是好手,每人必须安排两人守着,我等缴获了不少马匹,天亮后值守者骑马,余者步行”
郭天才听了欲言又止,不过也想不出有什么不妥,便点了点头。
黎明前。
陆昆亨被人摇醒了。
甫一醒来,顿时听到了周围的嘈杂声,再看时,只见西周的光线也明亮起来。
“怎么回事?”
锦衣卫神色凝重,似乎还带着一丝恐慌。
“头儿,不好了,田雄的人来了!”
“啊?怎么会?”
“哈哈哈”
此时他听到隔壁屋田雄的大笑声,赶紧三两步来到那里。
“陆千户,我劝你赶紧将我俩放了,看在昨日并没有苛待的份上我会放你一马,今后此事就算没有发生过,你知我知而己”
“否则......”
“如何?”
“否则你们这些人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哈”
陆昆亨也笑了起来。
“亏你还笑得出”
“呵呵,虽然你的人来了,但你俩不还是我的手里?谅其也不敢乱来”
田雄冷哼一声,“我劝你还是识相些,就算将我等押到黄大帅那里,他也不会怎么样,那你这又是何必呢?”
“若是我将你俩交到朝廷呢?”
“那就更不会怎么样了,若是朝廷将我俩处死,那么安庆府、东流、建德就不复为大明所有了!”
“哦?我倒是有些好奇,这三地都夹在大明掌管地方之间,你等就算想叛变投敌亦不可能,想就地起事?你西边有左光先,东边有黄得功,除非逃向南边的大山,那尔等就成了真正的山匪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一把抓住田雄的领口。
“安庆府西边是宿松、太湖一带,你的意思是镇守那里的曹虎也与尔等勾结上了?”
曹虎,刘良佐手下大将,镇守宿松、太湖一带防备白旺,刘良佐伏法后朱慈烺为了大局考虑并没有动他,还封他为伯,马得功驻扎在安庆府,若是与曹虎勾结起来,加上他手里还有一支水师,对岸的田雄确实极有可能逃到对岸。
这件事非同小可,比两人虐杀山民重要多了,陆昆亨顿时紧张起来。
田雄冷笑一声,并不说话。
陆昆亨问道:“来的是什么人?”
锦衣卫说道:“是镇守建德县的田雄麾下游击将军傅长春,约莫千人,他们堵住了村子两个出口,多半是因为田雄、马得功还在我们手里,并没有马上发动”
“他是怎么知道的?”
“哈哈哈”
田雄又笑了起来。
陆昆亨看向他,“难道你还在山上布置了暗哨?不对,我等过来时暗哨怎么没有发动?”
郭天才叹了一口气,“多半是史大人到了东流后,这两人虽然派人回去让留守将领好好招待,但显然惹恼了史大人,留守将领便又派人过来了,还是连夜派人过来,能够行走山道夜路的多半是夜不收”
“彼等恰好在我等后面,估计我等在厮杀时就被他们发现了,便悄悄藏了起来,等平歇后才撤了回去”
陆昆亨深色凝重,闭上眼睛思忖许久也没个头绪。
“郭将军,您的意思呢?”
“陆大人,这村子建在悬崖边,两处出口被堵,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一边则是大山,我等无路可退,只能与田雄谈判”
“谈判?”
“不错,因为他俩还在我等手里,傅长春投鼠忌器,这才没有发动,眼下只能让这两人将自己犯下的罪行写下来签字画押,然后交给傅长春,我等都是朝廷官员,彼等不会丧心病狂到将我等也杀了吧”
陆昆亨摇摇头,“这两个家伙连史可法都不在乎,还会在乎我等?再说了,这些所谓的罪行在朝廷诸公那里估计也不算事,就算认了又如何?”
“陆大人的意思是?”
“依他俩的狠辣,必定是要将我等全部杀死的,不过只要有他们在我等就不会死”
“可我等无路可走啊”
“喂!”
田雄在那边喊道。
“陆大人,我老田虽然是个粗人,但一首言而有信,只要你就我与马大人放了,我就立即下令让傅长春放你等离开,决不食言!”
陆昆亨想了想,说道:“我出去看看”
他来到村口。
“那位是傅将军?”
一位三十多岁,浑身上下都包裹在甲胄中的汉子在几个举着盾牌的士兵的护卫下闪了出来。
“我就是,你是?”
“南京镇抚司掌刑千户陆昆亨”
“你就是拿了我家大人的锦衣卫?”
“不错,我家大人所犯何事?”
“无故戕害山民”
“哈哈哈”
傅长春大笑起来。
“区区几个不缴纳赋税的蝼蚁杀了也就杀了,我家大人手下可是有一万五千大明精锐,孰轻孰重难道千户不知晓?识相的就赶紧将我家大人与马大人立即交出来,否则......”
“否则什么?你就不怕这两人死了?”
傅长春一时语塞。
陆昆亨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等逼得如此急,难道就是想我等杀了他们?”
“你放屁!”
“哈哈哈,我显然知道你等是如何想的,田雄、马得功只要死了,自有他人坐上他们的位置,你们是巴不得他俩早死吧”
“放屁,臭不可闻”
“那你就放开一条路让我等离开,否则田、马二人就是你逼死的!”
“哈哈哈”
傅长春突然大笑起来。
“哦?说中你心坎了?”
傅长春回道:“你想施展这挑拨离间之计若是用在其他人身上或许有用,但用在我身上却是无效”
“哦?”
“你可知晓时下建德县还有何人?”
“我哪里知道?”
“告诉你吧,田总镇出发前还带着他的侄子田象坤,抵达建德时少将军偶感风寒便没有跟着去,就算没了总镇,少将军依然可以统领我等!”
田象坤陆昆亨自然知道,一听就知道自己这一招并不管用。
只见傅长春又说道:“陆千户,你我不如做个交易”
“哦?”
“你将田总镇放了,至于那马得功你放与不放本将并不关心,如此一来你既能交差,又能顺利离去,如何?”
一席话顿时让陆昆亨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