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沈楠站在运河边，看着水面上零星的荧光。老周的复仇计划环环相扣，利用运河的地理结构、化学知识和光学原理，制造出一个又一个“水鬼索命”的假象，就连后颈的新月形淤青，都是他用船桨上的月牙形雕花刻意留下的“诅咒印记”。
“所以，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宋燃递目视前方，淡淡地说道，“不过是人心比鬼更难测。”
沈楠望着窗外奔流不息的江水，突然想起死者唇角的笑——那是水芹碱中毒后导致的面部肌肉僵硬，却被老周设计成“水鬼勾魂”的最后一笑。原来所有的灵异，都是精心策划的诡计，而藏在诡计背后的，是跨越二十年的血色执念。
当地人很迷信水鬼，发亮的水底、诡异的童谣，便让他们信以为真，殊不知，却变成了某些人作案的工具。
老周被送进了当地法庭，在开庭那日，沈楠和宋燃坐在旁听席。
法庭的窗漏下几缕灰扑扑的阳光，在老周驼色的囚服上投下斑驳的影。
“被告人周广民，犯故意杀人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审判长的声音像浸了冰水，在空旷的法庭里荡出回音。老周抬头，眼里满是看淡一切的淡然，他似乎早己知道自己会是这个处境，但是他又有一丝不甘，不甘这世上还有一些活着的人贩子的子女，不甘自己没能让他们都给自己的女儿陪葬。
法槌磕在案桌上的声响惊飞了窗外的麻雀。“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审判长翻动卷宗的声音很重，但老周却无动于衷，“故意杀人的，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本案中，被告人虽因被害人父母拐卖其女的重大过错产生动机，”审判长的语气稍顿，老周看见他翻动的手指在“社会危害性”几个字上划过，“但采取极端手段报复无辜未成年人，犯罪情节恶劣，主观恶性极深。”窗外的云聚起来，法庭暗了几分，沈楠发现，眼前的老周没有一丝害怕和慌张，反而表现出对生死的淡然。
“综上，”法槌悬在半空，像片即将落下的枯叶，“判处被告人周广林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这句话落定的瞬间，老周忽然闻到了槐花的香气。他知道这是错觉，西月的槐花早谢了，就像女儿书包里没吃完的半块饼干，永远停在了那个潮湿的早晨。法警上来搀住他胳膊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己经掐进掌心，渗出的血珠滴在囚服上，像极了女儿画在作业本上的红太阳。
法警的呵斥声混着远处汽车的鸣笛，老周被押解着走向侧门。
铁门在身后“咣当”合上，阳光彻底被挡在外面。老周摸着口袋里那张磨破的照片，上面是女儿七岁生日时拍的，她举着奶油蛋糕，鼻尖沾着糖霜，眼睛弯成两道月牙。他忽然想起，那天他答应过女儿，等攒够钱就带她去海边看日出——原来有些承诺，永远都到不了明天。
水鬼案结束了，沈楠和宋燃也要回去了，回到利唐市警察局。
在车上，沈楠看着窗外，心想：怎么这次没有指南的题？
[时间静止]
车停了下来，周围一切都静止不动。只见她的面前浮现出这样几个字：实践题（85/100）
这就是说，指南这次出的是一道实践题，满分100分，沈楠只得了85分。
“那十五分扣在哪里？”沈楠疑惑地问道，第一次问改卷人凭什么扣自己分，她突然觉得挺有趣的。
“你忽略了一个重要线索：诡异的微笑——两具尸体的指甲缝里含微量水芹碱，这是一种能导致心脏麻痹的剧毒植物碱，中毒者会呈现类似溺亡的症状，却在死亡前保持着诡异的微笑。”
沈楠一惊，心想：对呀，这也是老周设计的水鬼作案的迹象，不过这和童谣以及仿生机器人类似，都是装神弄鬼。
[时间流逝]
“楠楠，我们马上就要到了。”宋燃双手扶在方向盘上，目视前方说道。
沈楠没有做声，她余光扫过驾驶座，宋燃的指节正握着方向盘，骨节分明的手在米色皮质把套上投下浅淡的阴影，腕骨处的静脉随着换挡动作轻轻起伏，像浸在温茶里的玉竹。
警车在红绿灯前停下，暮色漫过前挡风玻璃，给他侧颜镀了层温润的金边。眉骨生得极干净，眉尾微微上挑却不带锐利，鼻梁挺拔，却在鼻尖处有个几乎看不见的小弧度，像冬雪初融时的山尖。他的唇角若有若无的梨涡，此刻随着红绿灯的变换轻轻牵起，像是沾了晨露的花瓣在风中颤了颤。
被她盯着，宋燃有些不自在，他双脸红晕：“楠楠，你？”他的声音带着点薄荷般的清透，尾音轻轻扬起，像春日拂过柳梢的风。
沈楠慌忙将视线投向窗外。余光里能看见他白衬衫领口微敞，露出线条优美的喉结，锁骨在警服肩章下若隐若现，像被揉碎的月光渗进藏青色的布料。
想到指南给了她这么优秀而又善解人意的队友，她不免有些感动，虽然有时候她自己一个人就行，但身边有他，就有足够的安全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