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楠忽然想起自己在家里时爸爸妈妈都叫她楠楠。她想着毕竟天下父母一个样,可能原来的沈楠父母应该也是这么叫的。
“她们都叫我楠楠。”沈楠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张,她看着宋燃,一动不动。
“这么紧张干嘛?”宋燃无奈地笑了笑,眼里掠过一丝喜悦,“楠楠?那以后我就叫你楠楠吧!”
沈楠舒了一口气,她觉得眼前这个人莫名其妙的,让她白担心了一场。
“随你。”她的目光又落到了导航上,语气里透露出一丝不耐烦。
宋燃则不然,他觉得,沈楠告诉他这个,还允许他叫楠楠,是在某种程度上同意了他这个“家人”。他极其开心,笑得格外灿烂。
沈楠则不知他在乐什么。
不久就到了目的地——青水镇。
青水镇的梅雨季节总是带着股腐臭味。雨滴正砸在警车的车窗上,像无数只急于叩门的手。
到达青水镇警察局后,宋燃顺手拿起车里放的伞,打开车门,撑起伞。关上门后,他又走到沈楠那边的车门,替她把门打开。他们打着一把伞,走进了青水镇警察局。
警察局局长看见两位穿着警服的人走了过来,非常开心,还说着“可算是把你们等来了”之类的话。
“听你们说昨天又有一场水鬼命案?”沈楠问道,声音十分干净利落。
“没错,尸体现在就漂在镇东头的老运河里,那条河村民说有水鬼,还说那个人就是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被水鬼勾进去的。”局长战战兢兢地说道,他的警服衬衫被啤酒肚绷得发亮,第三颗纽扣几乎要从线缝里蹦出来,露出一小截苍白的肚皮,像是被冷汗泡发的馒头。他额角的皱纹里渗着细汗,顺着松弛的腮帮子滑进领带结。厚重的眼袋像两个青紫色的布袋垂在眼下,瞳孔里泛着血丝,仿佛整夜都在运河边的芦苇荡里打转,被水腥味腌透了似的。腰间的武装带松垮地吊着,皮套里的配枪随着他颤抖的手指轻轻晃荡,倒比他本人更像个随时会掉进河水里的物件。
“上一件类似的案子你们查不出什么吗?”宋燃看着局长问道。
局长摇了摇头:“快一个月了,查不出来。我们都不信水鬼,但查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原因,也不知道凶手是谁,而且第一次死的是一个男孩,叫李建军,二十五岁,这次的是一个女孩,十七岁,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联系。”
“给我们看看李建军死时的照片。”沈楠知道,尽管死者之间没有什么联系,那死法一定有相似之处,现在他们得知道,那“水鬼”是怎样杀人的。
看了照片,他们发现李建军最突出的特点就是后颈有新月形淤青,指甲缝里塞满水草,确实像是在水里挣扎过。
“我们去现场看看吧!刚好现在没有下雨了。”宋燃提议道。
“好!”沈楠向外看去,发现太阳己经出来了。
“行。”局长说完就带着几个警察坐上了警车,宋燃沈楠也坐上了他们开过来的警车。
很快,他们就到达了案发现场。
镇东头的老运河上漂浮着一具十七岁的少女的尸体。局长带着几个警察用工具将尸体勾到了岸边。
沈楠走到尸体前,蹲下身,眼前是一张苍白的脸——尸体的眼睑微张,唇角凝固着诡异的笑,湿漉漉的长发间缠着几缕墨绿色的水草,那些水草竟在微光中泛着荧蓝的光斑,像某种会呼吸的生物。
“和上周的李建军一样。”宋燃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手里晃着现场照片,“都是后颈有新月形淤青,指甲缝里塞满这种水草,死亡时间都是晚上。”
沈楠的手指突然顿住。她发现少女右手无名指根部有个淡红色的印子,像是被某种圆形物体长时间压迫所致。更诡异的是,河岸边的泥地上,清晰地印着一排赤足脚印,脚印边缘带着细密的波纹,像有人在行走时脚底沾着水胶。
“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看来我们必须要蹲一手,避免凶手再次杀人。”沈楠垂头丧气地说道。毕竟,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凶手会再次露面。
“这里曾发生过什么事吗?”宋燃眉心紧锁,问道。
“二十年前的一个满月之夜,就是这条运河的这个位置,一艘载满货物的木船沉了,船主是一个穿蓝布衫的中年男人,当时他站在船上,怀里抱着个铁皮匣子,手腕上缠着几缕荧蓝水草。”局长回忆道,“不过这些都是守船人老周说的,他也是唯一见证者。”
“满月之夜!昨天晚上是不是也是满月之夜?”沈楠突然惊叫道。
的确,昨夜就是满月之夜,第一起案子的案发时间,也是满月。
“楠楠,这也就是说,下一场案发时间,也是满月?!”宋燃顿然醒悟。
沈楠点了点头,“看来我们还得在这待一个月!”她转而看向局长,“你说的那个老周现在在哪?”
“老周啊,他是个驼背,总在运河边修补他的乌篷船。”局长答道。
“既然如此,我要去会会这个老周,局长,你们先把尸体送去尸检,我和宋燃调查一下老周。”沈楠看向局长,眼神坚定地说。
“好。”此刻,在宋燃眼里,沈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成熟稳重老练的气质,但又不失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