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晚 傅砚辞

第1章 雨夜困局

暴雨将申城浇成一座摇晃的水晶宫。铂悦酒店63层的玻璃幕墙外，霓虹在雨帘中折射出扭曲的色块，像打翻的油画颜料顺着顾清晚的视网膜流淌。她蜷缩在总统套房的波斯蓝真皮沙发里，指甲深深掐进天鹅绒抱枕，织金暗纹正将掌心血珠吮吸成诡异的曼陀罗。

"傅先生，茶凉了。"

秘书的提醒从雕花红木门外渗进来，混着中央空调嘶嘶的吐息。顾清晚盯着黑檀茶几上的天目盏，盏中茶汤泛起一圈圈琥珀色涟漪——这是母亲用顾家祖传曜变技法烧制的孤品，本该在三天前的春拍会上以八千万落槌，如果她没有在签约前夜发现合同附件里那行蝇头小楷：

「债务清偿方式包括乙方首系亲属人身权」。

"告诉你们傅总，"她抓起茶盏重重磕向大理石台面，釉面与石纹撞击出清越龙吟，"顾家的债，轮不到用骨头来还。"

尾音尚未消散，喉间突然窜起灼烧感。视线开始扭曲，施华洛世奇水晶吊灯炸裂成无数金色蛛网，在她视网膜上织就致命陷阱。踉跄着抓住窗帘，才发现蕾丝纱幔的暗纹竟是傅氏集团logo的变形体，藤蔓般的字母F正绞住顾家茶庄的徽记。

咔嗒。

浴室移门滑开的轻响，像锋利的瓷片划过神经。氤氲水汽中，雪松混着龙涎香的气息如毒蛇游来。男人浴袍腰带松垮系着，水珠顺着锁骨滑进肌理分明的胸膛，在鲨鱼线沟壑间汇成银色溪流。顾清晚瞳孔猛地收缩——那颗缀在左肩胛的朱砂痣，像极了她八岁那年从绑匪手中救她之人肩头的印记。

"顾小姐比我想象的..."傅砚辞的指尖掠过她滚烫的耳垂，腕间百达翡丽折射的冷光刺进她瞳孔，"更擅长自投罗网。"

滋啦。

窗帘缝隙透进的霓虹在他侧脸投下阴翳，将高挺的鼻梁切割成明暗交错的断崖。顾清晚咬破舌尖，铁锈味激得她抓起天目盏碎片。锋利的瓷刃抵住喉管时，她突然发现盏底曜斑在体温下竟幻化成「景泰三年」的暗纹——与父亲临终前攥着的茶器残片如出一辙。

"傅总用明代古董当催情药载体，"她冷笑，血珠顺着瓷片滴落在地毯，绽开暗红鸢尾，"不怕遭报应？"

傅砚辞忽然擒住她手腕。瓷片坠地的脆响中，他冰凉的唇擦过她渗血的唇角："顾家的报应，二十年前就该来了。"

轰隆！

惊雷劈亮整面落地窗，刹那的光影里，顾清晚看清他瞳孔深处冻结的暴风雪。走廊突然爆发出密集的快门声，门缝下塞进的偷拍照正被雨水浸透——画面里她破碎的雪纺裙摆，像极了母亲在观云阁栽种的白茶花被碾碎的模样。

手机在此时疯狂震动。

管家老陈的短信刺破雨幕：[小姐速归！夫人坠楼前留了血书，茶案上有...]

未读完的文字突然被阴影覆盖。傅砚辞的掌心压住屏幕，另一只手捏住她下颌迫使抬头："现在走，明天的头条就是顾家千金为抵债夜会金主。"他拇指她染血的唇，"或者，听听我真正的交易条件？"

顾清晚忽然抬膝顶向他腹间，在对方侧身闪避的瞬间抓起玄关的青瓷花瓶。碎瓷飞溅中，她赤脚踏过满地狼藉，却在握住门把时僵住——电子锁面板泛着幽幽红光，密码不知何时被更改为父亲祭日。

"2023年清明，顾氏茶庄拍卖流拍37次。"傅砚辞慢条斯理系着衬衫纽扣，银质袖扣闪过蛇信般的冷光，"知道为什么没人敢接盘吗？"

窗外又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他手中突然出现的翡翠双鱼佩。阴阳鱼眼处沁着的血丝，与父亲下葬时紧握的那块玉佩纹路严丝合缝。

暴雨拍打玻璃的轰鸣中，顾清晚听见自己灵魂皲裂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