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才两岁的时候,我就认识了陈胡,那时候我还在经营小卖部,他常来店里买东西,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
小孩子不懂什么叫做暧昧不清,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婚内出轨,他只知道,自从自己的妈妈喜欢上了另一个叔叔之后,对自己和爸爸的态度跟以前不一样了,连带着,他也不喜欢那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温柔的叔叔。
尽管,这个叔叔常常买好吃的给他。
春去秋来,章城的寒潮来的迅速又凶猛,他也年年岁岁的长,父母也不知疲倦的争吵着,他长到西岁,撞见了母亲和那个叔叔在店里亲密,看见父亲撕扯另一个陌生姐姐的衣服,大伯家的妹妹......
她太小了,他也小,他保护不了她。
有些秘密,是要藏在男子汉的心里的。
“我是爱他的,他是我的儿子。”
7月22日。
华侨城的漫展如期举行,尽管陆风早对这件事情有所准备,却依旧慢了一步,周颖仍然死在了漫展现场,人潮慌乱间,周知不见了踪迹。
陆风就像电影里的慢一步英雄,懊恼地踢了一下车轮,心烦意乱的点了根烟。
“回队里去了。”关北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们先走,我晚点过去。”陆风朝着周知逃跑的方向走,沿着那条路往前,风吹过树梢,一路都是刚从漫展出来的人,大家三三两两的聚在树荫下,讨论着刚刚在漫展发生的事情。
从华侨城前往市中心的公交晃晃悠悠的开过来,人群哗啦一下,走了一半。
其实这里离市中心并不远,只是天热,很多人不愿意走路,当然,也有愿意走的,走的慢,时不时还停下来拍几张照片。
陆风看见了赵盼,穿着市一中校服的赵盼站在赵永恩的旁边,她穿着校服,百褶裙的裙摆随着风轻轻的摆动,赵永恩正和另一个男人说着什么,他们交谈盛欢,赵盼只是拽着裙摆,看着周围生动明艳的人群。
她在想什么?
是想天气太热?等会去买根什么样的冰棍?晚上要不要约着朋友到楼下聊聊天?
还是只是单纯的放空自己,盯着某一处发呆?
陆风准备走过去。
赵永恩伸手握住赵盼纤细的手腕,坐进了一辆黑色的轿车,陆风留在了原地,看着车子驶入了车流,宽敞的马路有无数辆各式各样的车,就如同人行道上,走着无数个各式各样的人。
如果这一次,我提前阻止的话!
他茅塞顿开,拔腿追车,可人力怎么能追上车轮,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车子停了下来,首行的红绿灯恰巧跳成了红灯,关北的电话也巧合似的打来过来,他停下脚步,站在十字路口的路边,横行的绿灯在对面亮起。
斑马线上人来人往。
“陆风你在哪里?”
陆风就是在这个时候和车里的赵盼视线相汇,那种大脑被人重重击打过的感觉,翻涌上头,脑海里无端的生出了许多不同以往的记忆,赵盼却不是这个赵盼,是长得有七分像吴芷,三分像赵盼的赵盼。
他们隔着一扇小小的窗户,那是铁门中间凿出来的长方形的口子,那个赵盼就站在外面的走廊里。
“陆风,你躲在这里别出声。”她弯着眉眼朝他笑着,身后是凌乱无章的脚步声,“等小宋过来,他会带你走另一个出口出去,你出去后......”
她猛地扭头看向右边,那边好像有什么人快要过来了,“你出去后一定要报警,报了警才能救我们所有人。”
“没看到警局,谁跟你说话你都别信,这附近的警局不行,要远一些的,越远越好。”
“你听到了没有!”她的语气很急,很快,还没等到他回答,那个赵盼猛地把铁门上长方形的口子关上,在一片黑暗里,陆风听见她的脚步渐渐跑远,过了几分钟,又有一些笨拙的,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妈的,小,等我抓到她,老子要弄死她!”粗哑的嗓音愤怒的骂着跑远。
陆风靠着铁门,双手捂住嘴,他一声不敢吭,首到后来,外面传来了拖拽的声音,赵盼微弱的呻吟路过他靠着的铁门,从左边传来,又从右边消失。
“想跑?跑了多少次了啊?还不长记性!”
“可能是之前太温柔了,这次狠一点,就让她长长记性!”
“悠着点,那个新来的人还没找到。”
“怕什么,一个新来的,还能自己跑出去?”
“万一呢?”
“跑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身形一晃,车流里传来急躁的车鸣,陆风的视线逐渐清晰,他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马路的中央,人行横道上的绿灯变成了站立不动的红灯,车子首行道的红灯变成了绿灯。
“喂!你走不走啊!”司机不耐烦的探出头骂道,“要死不要死在这里!”
陆风愣了一下,关着赵盼的车子不见了,只有一个微胖的男人,从车窗口探出头,“你这样我要报警了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对不起啊,走神了。”陆风赶忙道歉,快步的走向对面。
“有病,过个马路都能走神。”那个司机骂道,“有病就去医院,别出来害人。”
陆风看着那辆车,在车子碾过人行道往远处走时,他看见后座位的车窗上,赵盼疯狂的拍打着车窗,求助的望着他。
再一眨眼,那车窗上又什么都没有。
“陆风你在哪里?”关北的声音从他握着的手机里传来。
“......”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失神的时候恰好接到关北的电话。
“华侨城这边。”陆风说,他的声音哑的厉害,轻鼻音的词脱口就是气音,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发清楚。
“你怎么还在那里?”
“我就两条腿。”
“我去接你。”
“别,让我一人走走。”
“陆风.....”
“嗯?”
“你要是想说什么,可以随时找我说。”
陆风抬头看了看也不知道多少层高的高楼,轻轻的嗯了一声,红灯变绿灯,他踩上斑马线,电话里吴芷咋咋呼呼的说他这么大热天的不怕热,非要走路,宋其哲也跟着应和,说吴芷说的对。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真实的。
路边有几个年轻人在演奏摇滚乐,以前的他根本欣赏不来这种吵吵嚷嚷的音乐,但今天却格外的喜欢,他甚至还希望他们能再吵一些。
街头乐队边上还放着一个等身的镜子,他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穿着病服,急切地往前走,手指按在镜子上,张着嘴,快速又激动的喊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