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王川,程思源来到公司楼下,一眼就看到了那辆名义上属于自已、实际上他开都没开过的车。
他背着包快步走过去,拉开车门:“祁老师。”
宗政祁穿着件高领毛衣,一副刚从家里出门的模样,对程思源温和一笑:“回家?”
程思源扣好安全带,点点头。
自从杀青回来以后,程思源偶尔也会和宗政祁见上一面。
有时是他来豪庭看望程玉春和叶思琪,有时直接就是吃完饭后回了宗政祁的那栋小别墅。
或许大部分人都难以避免受躯体驱使。在发生过一次亲密关系后,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甭管心里还有多少想通了没想通的,但相处到底还是少了许多界限。
上周在豪庭一起吃饭的时候,程玉春多问了句宗政祁年三十一起吃饭吗。宗政祁只想了想,就点头答应了。
汽车发动,程思源看着前方,心想宗政言之前还通过沈如宵旁敲侧击让他劝宗政祁回家过年来着,结果转头人又留到自已家了。
他想了想,还是说了句:“您大哥好像很想让您回家过年来着。”
宗政祁轻轻一哂:“他原话肯定不是这么说的。”
“……意会,意会一下。毕竟一年就这一天最热闹的日子,谁都想跟家人团圆嘛。”
“一年就这一天最热闹的日子,”宗政祁重复他的话,“所以还是跟想团圆的人团圆更重要。其他什么时候不能回去?今天就放过我吧。”
程思源听着宗政祁难得明显流露出任性的话语,有点想笑,于是转过头去看旁边的车窗。
暗色的车窗倒映着宗政祁的侧脸,此时他正专注看着前方道路,轮廓干净而英俊。
程思源安静看了一会儿,直到汽车在一个红绿灯处停下,然后玻璃里的影子侧过头,和程思源四目相对。
程思源耳朵一热,又移开眼。
过了一会儿,他看着时间应该差不多快绿灯了,抬眼又小心看了一下,恰好再次对上那双带着笑的眼睛。
一路无话,宗政祁把车开到地下车库。
程思源正要下车,宗政祁却锁了车门,然后解开安全带,侧身拉过程思源,吻了下来。
半晌分开后,宗政祁擦了下程思源嘴角的水渍,接着终于打开了车门。
他嘴角仍噙着笑意,程思源也没问他为什么要吻自已。
二人对视了一会儿,宗政祁道:“明天下午回我那里吧。我们把之前的照片洗出来。”
程思源耳朵还有点红,“嗯”了一声。
他们上了楼,对门春联已经贴上了,但自已家门口还空空如也,就等着程思源回来一起贴春联。
程思源和叶思琪俩小的热热闹闹贴完,回来宗政祁和程玉春已经开始准备年夜饭了,于是守在厨房门口一边聊天一边打下手。
程思源跟程玉春提了句明天不回来住,程玉春愣了一下,然后作恍然状:“对了,明天小祁的电影是不是上映啊?那个……《楼兰谣》?”
叶思琪:“噢,原来你们是偷偷去看电影的!”
程思源和宗政祁对视一眼。
宗政祁没否认,于是全家就默认了这回事。
但程思源知道他既然没提前说,那么应该是不打算去看的。
这部电影,程思源在之前的轮回里看过,觉得选在春节档上映着实有点把人骗进来杀的意思,大过节的让人哭着出电影院,怪不得叫好不叫座。
而现在他知道宗政祁在拍摄这部电影时精神受到了怎样的影响,便和宗政祁一起默契地忽略了明天电影上映这回事。
热热闹闹的年夜饭吃完,众人守在电视前看春晚——叶思琪早就已经看好了程思源参与的节目在哪个频道、什么时候播出,换台的操作十分熟练。
“明年你不当偶像了,还会上电视跳舞吗?”叶思琪问。
程思源想了想,笑道:“如果有邀请,那还是上的吧。”
因为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今年过年便少了放烟花的环节,十二点过后,几人便各自回了房。
程思源进了门,先扑到床上,手往枕头底下摸的时候,被宗政祁抱着腰拉了回来。
“哎——”
“干什么呢?”宗政祁好笑问,“先去洗澡换睡衣。”
程思源半边身子趴在床上,说:“我摸摸我的压岁钱在不在。”
“呵……”宗政祁轻笑一声,俯身亲了亲他的耳朵,“那你摸到了吗?”
“摸到了。”
程思源满意地说。
然后他索性转过身来,搂住宗政祁的脖颈,用鼻尖蹭他的唇角。
“去年的呢?”
“你没摸准,”宗政祁就着这个姿势直接把他抱了起来,“里面有两份压岁钱呢。去年缺的都给你补上。”
程思源终于笑了出来。
宗政祁直接抱着他进了浴室。水声响了很久,程思源挂在宗政祁身上被带出来的时候,终于完全安静了下来。
他陷进软绵绵的被褥里,一到冬天就白回来的脸颊上也泛着一层粉,安静地注视着宗政祁,直到宗政祁关了主灯,然后在自已身边躺下。
二人在微弱的床头灯下对视半晌,宗政祁先开了口。
“源源,”他说,“新年快乐。”
程思源的声音也懒洋洋的:“嗯。祁老师也新年快乐。”
宗政祁伸手,将程思源已经长长一点的碎发拨到他耳后。
“所以在这新的一年里,我能有个名分了吗?”
程思源缓慢地眨了下眼,发出很长一声考虑的鼻音,然后翻了个身,背对宗政祁,没说话。
宗政祁从后面抱住了他,低头蹭他干净的脖颈:“源源想睡过就不认账?”
程思源不太认真地挣扎了一下:“睡都睡了。不然怎么办,要给您一个炮友的名分吗……哎呀……”
宗政祁在他脖颈上威胁地咬了一口,程思源一乐,就只笑不说话了。
二人都懒洋洋地纠缠了一会儿,宗政祁不跟他闹了,将他的手脚都禁锢在怀里。
“好吧,没有名分就没有名分。”
他最后说,然后闭上眼睛。
“今年没有名分,那我明年再问一遍,直到让你有足够安全感答应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