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小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后，我偶尔能感知到他人的情绪波动，当时我以为是错觉，随着年龄增长，这种特殊感觉竟愈发强烈。
如今，车载空调的暖风裹挟着玉兰花那馥郁、甜润的香气，轻柔地扑在我的颈侧，痒痒的。
我紧紧盯着悬浮在空中如钻石般闪烁的北斗七星光点，指甲无意识却用力地抠进真皮座椅那柔软却坚实的缝隙里，指尖传来微微的刺痛。
尹皓的腕表依旧有规律地响着，清脆的秒针跳动声与雨滴敲击天窗那噼里啪啦的节奏交织在一起，宛如某种古老仪式神秘的倒计时。
“叮——”
第三封匿名邮件弹出时，尹氏大厦那巨大的旋转门正将我的倒影切割成破碎的光影。
前台小姑娘递来的热美式咖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杯口凝结出洁白、缥缈的白雾。
我透过氤氲的水汽，看见财务部的三个实习生挤在茶水间，手机屏幕幽蓝的光映照着她们如鬼魅般发青的脸。
“听说夏总挪用了项目资金……”
“魏新势力要收购我们……”
“陈氏集团放话要让浅姐在这个行业里……”
咖啡杯重重地磕在大理石台面上，那清脆而响亮的声响，让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三十七道躲闪的目光像受惊的鱼群一样西散逃开，只听见人们匆忙的脚步声和轻微的呼吸声。
我摸到西裤口袋里的老怀表，那冰凉的珐琅彩贴着掌心，丝丝凉意蔓延开来，那是父亲破产前塞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
“通知各部门主管，十五分钟后到A3会议室开会。”我的高跟鞋踩过落地窗上映着的阴云，玻璃幕墙外铅灰色的天空正在吞噬最后一缕晨光，耳边传来天空低沉的闷响。
尹皓的电话在会议进行到第七项议程时震动起来。
在投影仪那幽蓝的光中，我看见他倚靠在消防通道的阴影里，领带松垮地垂在解开两颗纽扣的衬衫前，衬衫的布料在微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他向来梳理得整整齐齐的额发此刻垂下几缕，在眼睑上投下如蛛网般细密的裂痕。
“老头子冻结了我的海外账户。”他嗤笑时，喉结在阴影中滑动，指腹着防火门锈迹斑斑的铰链，发出沙沙的声响，“连地下车库的电梯权限都被降低了。”
我伸手帮他整理领带，指尖触碰到真丝面料那光滑的质感，却在下面摸到微微凸起的伤痕。
昨夜码头仓库的枪声突然在耳边炸响，那震耳欲聋的声音让我心跳加速，那个蒙面人持刀划破他西装下摆时，血珠溅在集装箱编号牌上的画面再次浮现，那鲜艳的红色格外刺眼。
“夏总？”
市场总监的声音将我拉回会议室。
五十双眼睛正盯着我悬在半空的手，尹皓的体温还残留在指尖，暖暖的。
我转身时碰翻了激光笔，红色光点恰好落在陈氏集团最新并购案的位置，像一颗新鲜的血珠，在投影布上格外醒目。
深夜的档案室弥漫着一股陈旧、潮湿的霉味，我掀开盖在1998年商业周刊上的塑料布，塑料布发出窸窣的声响。
陈同学年轻时的证件照从泛黄的纸页中注视着我，他身后那栋烂尾楼正是如今魏新势力的总部，照片上的他带着一丝青涩和狡黠。
这段时间，实习生小林总是在重要文件周围徘徊，还偷偷和一些陌生人员接触，让我心生怀疑。
“浅姐，法务部说证据链还缺少关键环节。”她抱着文件夹站在门口，镜片被走廊的应急灯染成暗红色，像两团诡异的火焰。
我接过文件时碰到她颤抖的手指，刹那间，有破碎的心声涌入我的脑海。
（他给了妈妈医药费……要求今早把U盘插进夏总电脑……）
我猛地攥住她的手腕，翡翠镯子撞在门框上发出当啷的声响，清脆而响亮。
女孩的瞳孔中映出我冷笑的脸，读心术捕获的罪恶在她眼底凝结成霜，她的
在离开档案室后，我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于是决定查看一下近期的监控录像，这一看就发现了凌晨三点的监控录像里，她胸前工牌翻过来时，背面陈氏集团的标志在月光下泛着如蛇鳞般的冷光。
当警笛声划破黎明那如纱般的雾气，尖锐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朝阳将尹氏大厦的玻璃幕墙染成金色，那璀璨的光芒刺得我眼睛有些发疼。
第一个来上班的策划部姑娘仰头望见我，忽然举起手机拍了张照。
她朋友圈更新的提示音响起时，我读到了那行配文：“谣言止于智者，夏总永远的神！”
尹皓的黑色风衣就在这时闯入了我的视线，那黑色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他在喷泉池前突然停步，弯腰捡起什么东西的样子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只听见喷泉的水溅落的声音。
当他仰头朝我晃了晃手中的东西，隔着三十层楼的距离，我依然看清那是我们高中时代用来传纸条的星空折纸，折纸上的星星图案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法务部传来捷报，同时魏新势力股价崩盘的消息也弹了出来，而此时我正对着灯光研究那张折纸里隐藏的星图，灯光照在纸面上，映出淡淡的纹路。
尹皓留在前台的字迹还带着松烟墨的苦香，那独特的香气萦绕在鼻尖，他说今夜老地方有重要的东西给我。
加密邮箱突然疯狂闪烁，陈同学发来的视频邀请封面竟是尹家祠堂的牌位架，那阴森的画面让我心里一紧。
我扯下脖子上的芯片项链塞进粉碎机，碎纸机卡在第七张纸时发出的嗡鸣声，与尹皓昨夜警告他叔叔的话完美重合，那嗡嗡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
茶水间飘来现磨咖啡的香气，混合着前台新换的白色晚香玉那淡雅的味道，两种香气交织在一起，让人陶醉。
我摸着西服内袋里微微发烫的微型投影仪，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忽然想起少年尹皓在解剖教室对我说的话：“北斗七星指向北极星的时候，就是我们反攻的暗号。”
玻璃幕墙外，不知何时乌云裂开了一道缝隙，正午的阳光像一把金剑劈在尹氏大厦楼顶的避雷针上，耀眼的光芒让我眯起了眼睛。
我抚摸着星空折纸的棱角，粗糙的触感在指尖蔓延，尹皓少年时期总爱用这种带有星象暗纹的彩纸传递秘密。
投影仪蓝光在纸面流转，北斗七星的折痕突然渗出松墨清香，那淡淡的香气若有若无，第三道折缝里竟嵌着细若发丝的鎏金小字。
"当猎户座升到钟楼顶端时，来老地方看真正的星空。
——你的解剖课同桌"
茶水间的挂钟指向十一点二十七分，看到纸条上的信息，我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期待，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与尹皓少年时期的回忆。
我看了看时间，离猎户座升到钟楼顶端还有一段时间，但我己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那个老地方。
于是，我攥着微微发烫的微型投影仪，匆匆走向消防通道，沿着楼梯一路向上，高跟鞋在安全梯上敲出急切的节奏，终于来到了顶楼的解剖教室。
顶楼铁门被风雨撞开的瞬间，潮湿的夜风卷着紫藤花那清甜的香气扑面而来，风拂过脸颊，带来丝丝凉意。
尹皓站在废弃的解剖教室中央，黑色风衣下摆沾着天台蓄水池的水光，在灯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他脚边的老式幻灯机正在屋顶投射星图，旋转的银河倒影里，那个总爱在生物课偷折纸鹤的少年与眼前人重叠，星图上的星星闪烁着，仿佛在诉说着过去的故事。
"当年你说解剖刀比玫瑰浪漫，"他掌心的北斗七星项链坠进我锁骨，银质星轨还带着体温，暖暖的，"现在我要把整个星空刻在你心跳的位置。"
雨滴突然密集地砸在铁皮屋顶，那噼里啪啦的声音震耳欲聋，盖住了我眼泪坠在锁骨上的声响。
他沾着松烟墨的手指拂过我眼尾，在惊雷炸响的瞬间，走廊传来纷乱的脚步声。
"夏总！
技术部王总监带着核心代码消失了！"助理小唐举着的平板电脑里，陈同学正站在魏新势力大厦前微笑，他身后落地窗映出王总监佝偻的背影。
我咬破舌尖咽下哽咽，翡翠耳钉划过尹皓渗血的衬衫袖口，那一丝刺痛让我清醒，"还记得高二校庆剧场的追光灯吗？"他立刻会意地掏出激光笔，红光穿透雨幕指向三个街区外的跨江大桥。
暴雨中的车流像银河碎裂的星子，闪烁着、流动着，我盯着王总监那辆灰色特斯拉的定位，读心术在颅内掀起飓风，各种声音和画面在脑海中交织。
三小时前他在我办公室倒咖啡时，我分明听见他女儿骨髓移植成功的喜讯，此刻却传来"爸爸必须拿到五百万"的悲鸣。
"通知财务部开特别通道。"我对着蓝牙耳机说完，尹皓己经帮我系好防弹衣，那坚实的触感让我感到安心，"陈同学用医疗费要挟，我们就用天使基金反将一军。"
当我们在桥洞下堵住王总监时，他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暴起，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举起父亲遗留的股权让渡书拍在车窗上，暴雨将墨迹晕染成挣扎的蛟龙，那模糊的字迹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挣扎："夏氏集团百分之三的原始股，够不够换您女儿八十年的平安？"
次日清晨的会议室，陈同学送来的"贺礼"还在投影屏上闪烁，那刺眼的画面让我皱起了眉头。
我当着全体高层的面打开保险柜，王总监签字的股权书下压着陈氏集团偷税漏税的影印本，纸张的沙沙声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
尹皓突然起身调整中央空调，冷风卷着1998年商业周刊的复印件，正好落在财务总监膝头，纸张飘落的声音和冷风的呼啸声交织在一起。
魏新势力股价开始雪崩！"小林举着平板冲进来时，我正用尹皓的领带夹挑开第西盒匿名快递，领带夹的金属质感在指尖传来丝丝凉意。
防弹玻璃外，陈同学的加长林肯在急刹声中撞飞垃圾桶，那巨大的撞击声让人心惊，他扭曲的倒影在雨刮器下来回切割，像条被钉住七寸的毒蛇。
尹皓的手机在此时震动起来，尹叔叔沙哑的声音混着瓷器碎裂的脆响："今晚十点飞苏黎世的航班，你母亲的翡翠耳坠会出现在登机口。"
我假装整理会议记录，余光瞥见尹皓将机票塞进星空折纸，纸张的摩擦声很轻微。
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痕突然刺痛我的瞳孔——那是上周我们被困电梯时，他徒手掰开变形的钢门留下的伤口，那道伤痕仿佛在诉说着他的勇敢和对我的保护。
"浅浅，帮我把解剖教室的标本柜挪开。"他声音带着诡异的轻快，"地下车库的电梯权限虽然被锁，但校工老张给我的钥匙还能用。"
我们蜷缩在充满福尔马林那刺鼻气味的储物间时，暴雨正冲刷着玻璃展柜里的骨骼标本，雨水的冲刷声和福尔马林的气味让人感到压抑。
尹皓突然用手术刀划开星空手绳，泛黄的机票碎片如枯叶飘落，那飘落的声音很轻很轻。
我装作没看见他颤抖的指尖，只是更用力地攥紧那个装着母亲遗物的铁盒，铁盒的冰冷质感从掌心传来。
"当年你说要造一艘银河摆渡船，"他喉结上的水珠坠在我锁骨，凉凉的，"现在我的船舵卡在北极星轨道里了。"
走廊突然传来校工老张的咳嗽声，尹皓迅速将我推进标本柜阴影。
他后背紧贴着我前胸的北斗星项链，两道心跳在防腐剂的味道里震耳欲聋，我的心跳声仿佛要冲破胸膛。
老式吊灯在风雨中摇晃，我们的影子在人体解剖图上交织成挣扎的伊卡洛斯，影子随着灯光的摇晃而扭曲变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