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教室的日光灯管在头顶发出细微而嘈杂的电流声,那声音丝丝缕缕,钻进我的耳朵,让人心生烦躁。
尹皓温热的体温透过洁白的衬衫,像一股暖流般渗进我后背,那温度带着他独有的气息,让我有些恍惚。
标本柜冰冷的金属棱角尖锐地抵着我的肩胛骨,好似要嵌入肉里,消毒水刺鼻的味道与他袖口淡雅的檀木香相互纠缠,那混合的味道比暴雨裹挟着泥土的腥味更令人窒息。
“国际并购部总监的位置,你当真不要了?”我紧紧盯着他锁骨处未愈的齿痕,那齿痕青紫而狰狞,像一个丑陋的印记。
我心中不禁想起,那是上周陈同学的打手将他按在工地上留下的,当时他该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啊。
他忽然扯开领带,动作干脆而果断,露出脖颈内侧那闪耀着神秘光芒的北极星纹身。
“当年你教我认北斗七星时,可没说过银河会有岔路。”他的尾音被老张渐近的脚步声无情碾碎,那金属钥匙串撞击声清脆而急促,像极了我们初次谈判时倒计时的秒表,一下下敲在我的心上。
电梯恢复运行时,我清晰地看到尹皓无名指上的戒痕己经结痂,那痂皮粗糙而干裂,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他当着董事会撕碎机票的动作过于利落,纸屑如雪花般纷纷扬扬地落在陈同学送来的并购协议上,像极了那年解剖课飘落的樱花,带着一种凄美和决绝。
“尹总这是打算让尹氏百年基业陪葬?”魏新势力的代表用钢笔用力戳着财务报表,那钢笔与纸张摩擦的声音尖锐刺耳。
“贵司现金流缺口比东郊烂尾楼的裂缝还大。”
我急忙按住财务总监发抖的手背,那手背冰凉而颤抖,我掌心清晰地感应到尹皓西装下加速的心跳,那心跳声如鼓点般在我掌心震动。
会议桌对面的陈同学正在转打火机,金属盖开合的脆响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在这脆响里,我仿佛听见他颅内循环播放着尹皓跪在暴雨里的画面——那是他给尹叔叔的投名状。
“夏总该不会还指望那个被家族除名的暖男吧?”魏新势力的女副总忽然倾身,她身上昂贵香水的味道扑鼻而来,翡翠耳坠轻轻扫过合同扉页,发出细微的声。
她大脑皮层浮现的监控画面刺痛我的太阳穴,思绪突然被拉回到昨夜地下车库,尹皓用受伤的手替我挡住飞溅的玻璃碴时,那玻璃碴破碎的声音尖锐刺耳,暗处的摄像头正在无声地记录着一切。
尹皓忽然轻叩三下桌板,这熟悉的节奏是我们被困电梯时发明的摩斯密码。
他解下星空腕表推至桌心,表盘在灯光下反光,那光芒正好刺进陈同学瞳孔,“既然各位喜欢看财务报表,不如先算算尹氏医疗城项目停工三天的违约金?”
我趁机握住咖啡杯,滚烫的杯壁烫得我掌心生疼,那热度仿佛传来财务部长急促的思绪。
当陈同学的打火机第七次发出脆响时,我终于在法务总监的瞳孔倒影里拼凑出完整的陷阱——他们真正想要的根本不是并购。
“听说魏总上个月刚收购了医疗器械厂?”我将母亲留下的铁盒放在合同上,开合时故意露出半截泛黄的股权书,“不如聊聊怎么用呼吸机生产线换殡葬许可证?”
尹皓的皮鞋尖轻轻碰了我脚踝,那轻轻的触碰带着一种默契,他后颈渗出的冷汗味道变得清冽,那味道带着一丝凉意,钻进我的鼻腔。
我看着他解开袖扣,露出小臂内侧尚未拆线的伤口,那伤口红肿而渗血,我不禁想起,那是他为我挡下工地坠物时留下的,当时的场景如电影般在我脑海中闪现。
血腥气混着他常用的雪松剃须水,在中央空调的风里织成密网,那味道浓郁而复杂,让我有些喘不过气。
“夏浅说得对。”他突然将平板电脑转向众人,监控画面里陈同学的心腹正在往混凝土里掺海砂,“诸位要的究竟是集团,还是尹氏地块下的古河道沉积层?”
陈同学的打火机终于坠地,那清脆的坠地声在会议室里回荡。
我数着他太阳穴暴起的血管,在他脑内听见三十七种脏话的混响,那声音嘈杂而愤怒。
魏新势力的女副总开始频繁眨眼,她后槽牙藏的氰化物胶囊在X光片里泛着冷光,像极了尹皓昨夜拆下的窃听器,那冷光带着一种危险的气息。
“五分钟后休会。”尹皓突然起身,西装下摆扫过我手背,那轻柔的触感让我心头一颤,北斗星项链突然发烫,那热度仿佛带着一种力量。
他转身刹那,我看见他后腰处鼓起的手枪轮廓——那分明是解剖教室丢失的教具,那轮廓硬朗而危险。
茶水间的镜子映出我泛红的耳尖,方才他用钢笔在合同背面画的北斗七星星图,此刻正在口袋里的铁盒上微微发烫,那热度仿佛带着他的温度。
走廊传来他用法语讲电话的声音,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声波震动着锁骨处未愈的咬痕,那里面藏着的微型定位器正在向我发送心跳频率,我仿佛能感受到他那有力的心跳。
当尹皓重新推开会议室的门,阳光正好穿透他星空图案的袖扣,那光芒璀璨而耀眼。
他屈指轻弹麦克风的动作,与那夜在标本柜后拨开我额发的弧度惊人相似,那熟悉的动作让我心中一动。
我着铁盒边缘的刻痕,突然读懂母亲遗嘱里“玫瑰总要带着刺盛开”的真正含义——她留给我的从来不是珠宝,而是刺破阴谋的刀锋。
尹皓的钢笔尖在合同背面顿住,墨迹在北斗七星的“天璇”位置洇开一小片深蓝,那深蓝的墨迹仿佛带着一种神秘的力量。
我的指腹无意识着铁盒边缘的玫瑰雕纹,忽然嗅到他西装内袋飘出的雪松香里混了丝血腥气——他后腰的伤口又在渗血。
我心中一阵心疼,想起他后腰的伤口是在那次危险的冲突中留下的,这伤口也成了他保护我的见证。
“夏总监不喝点茶润喉?”魏新势力的女副总突然推来骨瓷杯,翡翠耳坠撞在杯沿发出清脆的清响,那声音悦耳却透着一丝不怀好意。
我捕捉到她视网膜上转瞬即逝的监控画面:思绪突然被拉回到昨夜急诊室,尹皓捂着肋下伤口给我系鞋带时,他风衣内袋的股权转让书露出猩红印章。
茶杯将触到我指尖的刹那,尹皓忽然伸手截住。
他无名指上未愈的戒痕擦过杯壁,在青白茶汤里投下晃动的阴影,那阴影仿佛带着一种不安。
“魏总这武夷岩茶,”他屈指轻弹杯壁,声波震得我耳垂发烫,“怎么有股福尔马林的味道?”
陈同学的打火机突然爆出刺眼火苗,那火苗明亮而炽热,我数着他太阳穴跳动的频率,在他大脑颞叶区捕捉到三十七秒后的行动计划。
他染着尼古丁黄的指尖正要摸向紧急呼叫按钮,我抢先按下投影遥控。
解剖教室的监控画面铺满整面玻璃幕墙,他安插在施工队的心腹正将掺了海砂的混凝土倾倒在承重墙位置,那画面触目惊心。
“陈总工地上月报备的是425号水泥,”我打开母亲铁盒,泛黄的股权书下压着实验室报告单,“怎么检测出氯化钠结晶?”尹皓突然握住我发颤的手腕,他掌心结痂的烫伤擦过我的脉搏,在投影仪蓝光里像条盘踞的星河,那触感带着一种温暖和力量。
魏新势力的女副总猛地起身,翡翠耳坠甩在并购合同上裂成两半,那清脆的破裂声在会议室里响起。
她后槽牙的氰化物胶囊在X光片里泛着冷光,与我铁盒夹层里的尸检报告形成诡异呼应——她三个月前收购的医疗器械厂,生产的呼吸机与殡仪馆死亡证明上的时间存在精准的十五分钟误差。
“尹氏地块的古河道沉积层,”尹皓忽然解开两颗衬衫扣,锁骨处的齿痕在冷光下泛着青紫,“刚好能解释为什么殡仪馆扩建工程总挖出宋代船钉吧?”他腕表反光刺进陈同学瞳孔的瞬间,我听见对方脑内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是那夜工地坠楼者颅骨撞击钢筋的声音。
陈同学的打火机第七次坠地时,尹皓的皮鞋尖轻轻蹭了蹭我的脚踝。
这个我们在电梯被困时约定的暗号让心脏重重一跳,我佯装整理文件,从他西裤口袋摸出还带着体温的U盘。
插入接口的刹那,整个会议室响起此起彼伏的邮件提示音——他居然把混凝土检测报告同步抄送给了所有股东。
“不可能!”魏新势力的代表攥碎钢笔,墨汁顺着指缝滴在财务报表上,那墨汁的黑色显得格外刺眼,“这些数据明明......”他突然噤声,瞳孔剧烈收缩成针尖大小。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玻璃幕墙,他豢养的商业间谍正被警方押着走过走廊,那人颈后的北极星纹身与尹皓锁骨下的图案完美重合。
尹皓突然扯松领带,这个他在解剖教室标本柜后惯做的动作让我耳尖发烫。
他沾着血渍的袖口扫过触控屏,调出尹氏医疗城的三维建模图:“既然诸位对殡葬业这么感兴趣,不如把烂尾楼改造成遗体冷冻库?”他含笑的眼睛望过来时,我忽然想起昨夜他跪在暴雨里拼凑母亲遗嘱碎片的模样,雨滴顺着下颌流进锁骨窝,比此刻会议室的中央空调更冷,那画面仿佛还带着雨水的凉意。
陈同学突然暴起掀翻椅子,却在触及尹皓视线的瞬间僵住。
我数着他喉结滚动的次数,在他枕叶区看到十二种同归于尽的方案。
正当他要扑向消防警报器,我举起铁盒里母亲与尹叔叔的合影——二十年前医疗峰会的嘉宾合影,背景里未竣工的尹氏大楼正在暴雨中伫立。
“陈总还记得这个吗?”我的指甲掐进相框檀木,那檀木的质感粗糙而坚硬,“当年你说要建最高端的私立医院,现在却在混凝土里掺海砂?”尹皓忽然按住我发抖的肩膀,他指腹的温度透过真丝衬衫,与母亲照片背面的血指印重叠,那温度让我感到一丝温暖。
我终于读懂遗嘱里“玫瑰带刺”的深意——那些她临终前死死攥着的股权书,早用隐形墨水写满了陈同学贪污的证据。
魏新势力的女副总突然剧烈咳嗽,假睫毛掉在并购协议的血指纹上,那场景有些滑稽却又透着一丝紧张。
她哆嗦着要去捡翡翠碎片,却被尹皓用解剖教具按住手腕:“当心划伤,魏总上个月刚输过400cc熊猫血吧?”他轻笑着翻开病历本,输血记录的时间与她制造医疗事故的日期完全吻合。
当警笛声穿透双层玻璃,那警笛声尖锐而急促,陈同学的后颈己布满冷汗。
我看着他瘫坐在真皮座椅上,三十八岁的人突然有了老人斑,那模样显得狼狈而颓废。
尹皓突然俯身替我系好散开的鞋带,这个动作让魏新势力的代表打翻了咖啡杯——深褐液体在财务报表上洇开,恰好圈出他们伪造的现金流数据。
“夏浅。”尹皓起身时,星空袖扣折射的光斑落在我眼睑,那光斑明亮而闪烁,“要不要去看看尹氏祖宅的玫瑰园?”他伸手的姿势与那夜在解剖教室如出一辙,掌心的北斗七星纹身还沾着混凝土粉末。
我故意将染血的手帕落在地上,看着陈同学瞳孔里炸开的恐慌——那上面不仅有他的DNA,还有他买凶杀人的录音频段。
走出会议室,我的心情复杂极了,既有着胜利的喜悦,又有着对即将前往尹氏祖宅的期待与不安。
随着车子驶向尹氏祖宅,窗外的景色逐渐从繁华的都市变成了宁静的乡村,道路两旁的树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望着窗外,心中思绪万千。
尹氏祖宅的雕花铁门开启时,暴雨突然倾盆而下,那雨滴打在地面上溅起高高的水花,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尹叔叔拄着乌木拐杖站在廊下,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那乌木拐杖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敲击声。
我握紧铁盒里的玫瑰胸针,听见尹皓心跳突然加快——和那夜他徒手接住坠楼工人时的频率完全相同。
“浅丫头。”尹叔叔突然用二十年前的称呼唤我,拐杖尖指向花园里新移栽的蓝玫瑰,“这些是你母亲最爱的品种。”他颤抖着摘下老花镜,露出与尹皓如出一辙的泪痣。
暴雨冲刷着墓碑上母亲的名字,我忽然看清那些缠绕玫瑰的尖刺里,藏着多少未说出口的守护。
当尹皓在祠堂点燃第三炷香时,我摸到他西装内袋的机票存根——是那张被他当众撕碎的前往苏黎世的单程票。
香灰落在我们交叠的掌纹间,烫出北斗七星的形状。
祠堂窗外,陈同学破碎的打火机正在雨水里泛着冷光,而魏新势力染血的翡翠碎片,不知何时被人拼成了半朵玫瑰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