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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轻易认错人。”应如月给出了答案。
东门且行说得不错。容貌、身世、功法，都有办法作伪，甚至命格都有邪术可做蒙蔽。
但魂灵是只属于一个人的、即便入了轮回，也无法磨灭的证据。
当年的冯一月，将东门且行认作自己的师弟，并未看出他身上异常。
而今的东门且行，伪装成符游留下痕迹，符游也无法证伪。
应如月沉静道：“当年的冯一月在东门且行身上看到了与她自己的因果之线，熟悉的因果之线。”
“冯院长没有收他为徒，说自己与他无师徒之缘。”
“是。但他身上，仍有仙缘未断。因此冯一月引导他放下执念，潜心修行——这也是她应该完成的因果。”
符游沉默片刻，轻声道：“冯院长对他的态度，也在他的算计之中吗……”
应如月眉头皱了皱，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符游见她这样，反而弯着眼睛，笑了起来。
“第一次听见春叹气。”
应如月无奈，正要说点什么，符游却先一步说：
“至少我们现在可以知道，东门且行入得北斗书院，就是知道自己和符篁身上，有某种足以瞒天过海的、灵魂上的相似……或者说，一致之处。
“就像他假扮的那些‘符游’，就连我本人都以为那真的是我自己……”
符游陷入沉思，心里闪过一些复杂的念头，最终只露出一个有些恍惚的笑来。
“这联系，还真是深得可怕。这样看来，我与魔焰沼之间的联系……也并非偶然。”
应如月又无声地叹了口气，表情带上一些担忧。
“你要回混火界？”
“嗯。”
“什么时候走？”
“越快越好。我没有时间等东门且行恢复了。”
“好。”
“……咦，我以为你会说跟我一起去帮我？”
应如月无奈：“际门主应该会与你同去吧？”
“……”这下轮到符游噎了一下，“啊，嗯。”
应如月抿着唇笑了：“有他在己经足够。解开缠绕在你身上那些线的人是他，不是我。我会在特定的时候帮助你，但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她顿了顿，又道：
“……但先前欠他的人情，我不会忘记。”
符游心说应如月又恢复那种神秘的神棍风格了，说话高深莫测，像是留了什么。
但她其实己经透露许多。
符游笑着说：“你说了这么多，这次不怕泄露天机吗？”
应如月指了指自己的嘴，表示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们俩己经聊了够久，首到徐蔚警惕地注意到这边，拉着尤尔挤了过来：“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
尤尔也醉醺醺地说：“就是就是，小心我告诉……告诉门主！”
“……”符游凉凉一笑，“尤子默你什么时候能像你的字一样，不该说的不要乱说，乔师姐也不会现在都不回应你了。”
“……”
“对了，你知道她和百器峰的那个……穆什么来着，交情挺好吧？乔师姐请友人去百器峰观剑，你猜猜这剑是谁——”
“你！”尤尔气得指他，己经忘了告状的事情。
徐蔚也只敢在符游面前表达不满，应如月在的时候却也挺老实，只是强行挡着他们沟通的空位。
应如月有些无奈，神情却仍然是平静的。
符游看着好友，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心想徐蔚恐怕要单恋一辈子了。
他站了起来，道：“算了，这屋子让给你们两个醉鬼吧。我走了。”
“你——你又要去哪？”徐蔚拉着他的衣摆。
符游扬着眉毛：“找地方睡觉。我可不喜欢睡觉的时候外面有人说话。”
徐蔚还要说些什么，尤尔这个时候却突然长了眼色，将他拉了回来：“兄弟，听我的，你别去凑热闹，凑不起！”
符游摇了摇头，刚要离开，又看向应如月。
应如月安静坐着，恰好抬起头，面对着自己的方向。
符游顿了顿，开口：“见春。你与我结交，也是因为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吗？”
应如月仿佛在凝视着他，片刻轻轻一笑，摇了摇头。
“那时的我‘看’不到太多东西，”她答，“交朋友用的也不是眼睛。”
于是符游也笑了起来，转身离开。
-
翌日一早，符游在温暖的被窝睁开眼，看到了际沧海近在咫尺的脸。
昨晚他一身寒气钻回际沧海房中时，际沧海只穿着亵衣，端端正正地打坐，闭着眼睛看都没看他一眼。
符游观察着他眉间纹路，猜测际沧海心情可能不算太好，讪讪地清了下嗓子：“还没睡呢？”
际沧海这才睁眼，淡淡道：“修炼。”
“别修了，陪我睡一觉。”他钻进被褥，从后面拱了拱际沧海，际沧海没有理会。
一个时辰前，际沧海解开他手上的发带，揉了揉上面红痕，却在符游回过神前将发带又收了回去，气得符游爬起来就跑。
现在和友人吃喝玩乐一晚上回来，心虚的又成符游自己了。
符游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事还是际沧海做得不地道，于是也不再理他，转身自己睡了。
……没想到这人还是趁他睡着以后，偷偷躺了过来。
符游看着际沧海冷峻的眉眼，有些想笑。
刚扬起唇角，际沧海便睁开了眼睛，眼中并无睡意。
符游：“……”
“醒来了？”际沧海声音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
符游闭上眼睛：“没有。”
“……”际沧海顿了下。
接着符游仿佛听到一声低笑，轻得像是错觉。
符游还是睁开了眼睛：“行吧，那就陪你修炼一个时辰。”
他爬起来，伸了个懒腰，骨头后知后觉地泛着懒。正打呵欠的时候，际沧海将他拉了回来，让他顺势趴在自己身上，手指将一缕头发拨到他耳后。
“不急。”
“……唔。”
符游安静趴了会儿，抬头：“我想今天就动身去混火界。你这边……”
“可以。”际沧海闭着眼睛，发声的时候胸腔在震动，让符游抵在他胸口的手掌有些酥麻。
符游便笑了：“这么干脆？”
“霄羽和沐风会处理好门中事务。也该是他们接管的时候了。”
“嗯……”
“到混火界后，你打算做什么？”
际沧海说完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符游的回答，便睁开了眼。
符游像是在研究他衣襟上的暗纹，捏着那截布玩了片刻，道：“我想先去你杀死我的那个地方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