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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游和际沧海走在混火界的土地上。
之前都是符游跟在际沧海身后，这次他却堂而皇之地走在前面，回头就能看见际沧海沉默地跟着。
“此处是不太繁华，但这里的魔族比起量火其他外城之外的无主之地己经多了太多。”
他慢悠悠走着，声音也懒懒拉长。
“此地是黑沙和量火之间的地界。量火魔修大多是叛离仲灵界的亡命徒，甚至比一些纯血的魔族还要好战，因此每个稍微有点实力的，领地意识都很强，容不得他人踏足。
“我嘛，虽然实力也不错，但没那么事多。只要不胡乱惹事，就是住在这里也无妨。因此量火与黑沙两地交界处，也就我这里聚集的魔族与不喜纷争的魔修多一些。”
尽管如此，看到符游——这位名声在外的魔头和他周围明显格格不入的男人，那些魔族和魔修还是忌惮避开，或是躲回房中，只在窗户缝里暗中观察。
际沧海在他身后默不作声地跟着，在符游时而转头看过来时看向他的眼睛。
这样的符游，和对方曾经在自己面前的那些样子都不一样。
乖巧，体贴，轻易将云霄山上习惯与终年积雪作伴的弟子们逗得心花怒放，转眼在自己面前又装作老老实实的模样。
符游以为际沧海大部分时间都在云霄山修行，偶尔会来北斗书院一趟，但他不知道的是，际沧海也不总是待在那雪山之上的。
但世上有他那个修为的修士太少，因此他若不想让他人察觉，便几乎没有人能看到他。
所以符游不知道有几次他和徐蔚在揽月楼勾肩搭背，或者和尤尔在瑶月哪个小茶馆里打探际沧海的动向，都碰巧被际沧海本人看在眼里。
不复在际沧海面前那副恭谨顺从的样子，在符游自己的朋友面前，他是带着点张扬和骄傲的。
无需刻意迎合，也不用表现得多么热络，却自然会有许多追随的目光跟着他。
际沧海看着符游在前面介绍自己的“领地”，觉得就算符游没有出那些事，在仲灵界众星捧月地长大，或许和现在也不会有太大差别。
只是若是那样，旁人看他的眼光就不会像现在这些魔族一样警惕而忌惮了。
符游却慢慢停下脚步。
他说了半天，际沧海却也没什么回应。
他转身看了际沧海一眼，又越过他肩头，去看后面二人一路行来的零星屋舍，然后笑了一下。
“……也是。我这流离之地，确实无趣。”
他这一笑，像是应付也懒得应付，总之又和际沧海记忆中的哪一次都不一样了。
际沧海眉头微皱，刚要开口，符游却摆摆手，不甚在意道：“不过混火界中，有趣的地方倒是不少。你既然去了南柯书社，那必然是从黑沙城过来的了？”
“……”际沧海只得先回答他的问题，“嗯。”
“那你这样的正经人，大概也没去过那个地方了。”
他勾起一抹暧昧的笑容，让际沧海的眉头又皱紧几分。
-
“咚——”
迈入黑沙城的那一刻，钟声震天而响。
符游停住脚步，看到际沧海的步伐也微妙一顿。
接着一群魔兵就将际沧海围了起来。
符游：“……”
“上个满月之夜的那声钟响，原来就是你……”符游看际沧海移开的目光，又好笑问，“你大半夜去敲南柯书社的门？”
“……他们并未休息。”际沧海说。
“……倒也不奇怪。”
说话间，己经有城主府的女官前来查看。
看到符游，那女官一愣，唤了声“离公子”，然后又看向际沧海：“这位大人……”
“是我的朋友。”符游和和气气地说，“带朋友进城玩几日，让你们城主放心吧，我们会守黑沙城的规矩。”
际沧海前些日子刚闯了回黑沙城，除了半夜找上南柯书社以外也没有惹出什么麻烦。
或许岁无愁提前做过安排，那女官也没再多说，询问二人是否需要城主府接待，得到否定答案后，便礼貌离开了。
符游一路带着际沧海穿过最繁华的那条街，来到了那座一看便不像是什么正经场所的高楼。
“金醴轩，”符游介绍，“整个混火界的人都爱这里。有钱的来这里找乐子，没钱的也热衷于金醴轩的那些传说。就连万象城的揽月楼，也不及它三分。”
际沧海面无表情，没有做任何评价。
但里面却没有他想象中的那种场景。或许还是白天的缘故，这里就像是普通的酒楼，有不少食客在其中用餐。
符游一踏进门，小厮便殷勤迎了上来：“公子！”
符游大手一挥，道：“给我后面这位公子开间上房，花销记我账上。”
小厮却露出为难神色。
“公子，金醴轩今日别说上房，就连普通的房间都被订满了。”
符游有些讶异：“订满了？”
“您忘了吗？今晚可是莲华娘子登台的日子！”
符游还真忘了。
他觉得这也不怪自己，本来赶稿就己经让他心力交瘁，偏偏补觉的时候际沧海又突然杀上门来。
他原地微怔，就回头看着际沧海：“那你只能先住在我那里了。”
际沧海仍然板着脸，但点了点头。
小厮对际沧海投来一个探究的眼神，又立刻掩饰了自己的好奇，带着二人上了楼。
说是没有了上房，但符游这间房却布置得极尽奢华，比他在量火的居所还要热闹。
偏偏那些装饰还真是符游喜欢的。
际沧海终于开口：“你对这里倒是熟悉。”
符游一愣，随后勾着唇笑了起来，缓缓道：“我当然熟悉了。我们魔修不就是擅长寻、欢、作、乐。”
然后他看到际沧海眉头又拧了起来，却什么都没说。
符游笑容淡了淡，转身倒进床里，然后扔给他一枚坠子。
暗红色的，却带着温润的质感，上面刻着一枚朱雀。
“我累了，你自己去逛吧。有人拦你就给他们看这个坠子，金醴轩的人会知道怎么做。”
他理所当然就将先前说的“带际沧海逛逛”的话抛在脑后，翻了个身，只给际沧海留下有些单薄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