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徐的和应姑娘出去了。”
客房之中,符游从窗口飘进来,跟际沧海通风报信。
际沧海淡淡“唔”了一声,不以为意。
符游坐在他对面,问:“你不怕他们逃跑?”
“逃不走。”际沧海说。
符游心想我就知道你肯定早有提防,就是不知道际沧海对他们的监视做到了什么程度。
际沧海却又开口:“我并未监视。”
“嗯?”
“他们二人,一个对混火界一知半解,一个更是一无所知,只有在我身边才能保证安全。”
际沧海说完,微妙地顿了一下。
符游觉得他后面还想说的是,如果他们真的乱跑把自已作死,也算是咎由自取。
符游撑起脑袋,咕哝道:“你倒是挺相信他们的自觉性……”
说罢又心知际沧海说得也没错。
修为与阅历差距太大,际沧海一个手指就能按死他们几个五六百岁的元婴修士。应如月之前那一手没跟际沧海商量,却把她自已和徐蔚也卷了进来,若是再暗中做些手脚,就不是被带在身边看着那么简单了。
就是不知道这神叨叨的神棍的目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有杀了“符游”那么简单,际沧海又打算在混火界找些什么、去哪里找。
他思绪发散,际沧海声音又传来:“先前在天枢阁时……”
符游抬眼,看到际沧海盯着桌案的烛火。
“东门院长与我说,世间极阳之物除了凤凰火以外,恐怕只剩下混火界的魔焰沼。”
“嗯???”
符游猛地站起来:“所以你来混火界,还是为了找炼剑的材料?你知道魔焰沼是什么地方吗?”
“嗯。知道。”际沧海淡淡道,“既然是极阳之物,又哪里能轻易取得。”
符游在屋子里绕了两圈,坐了回去:“……所以东门院长告知你魔焰沼的事情后,你就打算来混火界了……恰好应如月打开了北斗书院与混火宫的通道……应如月知道北斗书院的秘辛,她和东门先生早就串通好了?不,不对,若是如此,东门先生为何不自已给你打开通道呢?”
符游觉得发生的一切看似巧合,却全都为了将际沧海推入混火界。
但若真的有一双手推动着他们,线索却又太过杂乱,有些事情便显得多此一举、莫名其妙了起来。
“静心。”际沧海突然出声,“剑灵,你的思绪太吵。”
符游的念头一下都止住了。
他瞥了际沧海一眼,道:“你不要擅自听我所想,就不会被吵到。”
际沧海:“是你修为不佳,无法封闭意念。是时候修炼了。”
他盘腿坐在榻上,将无名剑放在面前,严厉的目光看着符游,仿佛北斗书院里催促学生完成课业的先生。
符游不情不愿地蹭了过去,道:“剑主半点也不关心自已入了谁的局吗。”
际沧海:“我要做之事,已有决断。旁人的局,又与我何干?”
“是,是。”符游在他对面盘膝坐好,“这世上就没人能逼你做你不想做的……”
他的声音突然一顿,然后心无杂念地住了嘴。
际沧海没管他的戛然而止,开始运功。
头顶传来熟悉的暖意,符游如先前那样调息。灵体本无真正的“经脉”,因此即便是灵修的运气之法,当周围魔气源源不断涌入时,符游也没有感受到一丝不适。
反而……修行进度更快了些。
他很快入定,等到修行完一轮,窗外已经泛起红光,是天要亮了。
他睁眼,目光就落进一双轮廓锐利的眼中。
际沧海深黑色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不知道看了多久。
符游回看过去,没有说话,直到际沧海眼中那抹难明的神色收去,沉声开口:“剑灵,你在此处修行似乎更加顺畅。”
符游垂下眼睫:“……或许吧。为什么呢?”
这番反问没有获得回答,际沧海沉思片刻,似乎也想不到答案。
符游伸手触碰面前的长剑,手指抚摸着剑身。
经过一夜修炼,他能触碰到的东西更多了,包括这把剑。
虽然触感有些奇怪,像是在摸自已的手背,而且若是不加控制,就会整个人钻进剑里去。
际沧海没急着起身赶路,静静看他试探着和剑接触。
碰到剑首那条发带的时候,他终于皱了下眉。
符游收拢手指,发现竟然真的能触碰到那条发带,瞳孔微微放大,然后就要把发带拽下来。
际沧海却按住他的手腕:“你做什么?”
……真是小气得很。
符游挑眉看他,然后笑了起来:“剑主把它缠在剑上,这不就是我的东西了吗?”
际沧海吸了口气,与他僵持片刻,松了手。
没了钳制,符游伸手去拽,终于将那发带拽离剑首时,发带却穿过他的手掌,落在榻上。
符游:“?”
际沧海面无表情地将那发带重新缠在剑上,符游又不信邪地揪了一下,再次被制止。
“它若离了剑,你就碰不到它。”
“所以我还是只能碰到和你的剑相关的东西,比如它,比如你?”
本来已经习惯了,但到手的发带溜了的感受并不好受,符游伸手戳了戳际沧海的胳膊,然后在对方皱眉不悦前闷闷不乐地飘走了。
他先飘到应如月房前,侧耳听了听,没听到声音。
不好直接进去,于是他便往旁边挪了一下,飘进徐蔚那房间。
应如月竟然在徐蔚房间里。
符游瞪大眼睛,随后反应过来二人衣冠齐整地坐在桌边,应当是在说正事。
徐蔚绞着眉头,苦思冥想,目光涣散地越过应如月,看向门口。
接着他瞳孔一缩,“哇”地叫出声来:
“云……云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