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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尘兄，怎么了？”
察觉到际沧海的停顿，君尧开口问。
际沧海淡淡道：“有位故人。你先去吧。”
君尧顺着际沧海视线看去，若有所思地看向那黄衣女子，和周围对她仿佛视若无睹的行人，没多说什么，便告辞离去。
他离开后，那道身影便几乎是瞬间就飘到了际沧海面前几步之遥，抬手问候：
“晚辈见过前辈。”
“你找我？”
幂篱下若隐若现的樱唇轻轻一抿，应如月无声却笃定：“您已经见过他了。”
际沧海没说话。
应如月：“那么您已经做好决定了吗？”
际沧海声音冷淡：“你很期望看到我杀了他？”
应如月神色不变，温和道：“我不期望。但这是正确的结果。”
“‘正确’？你未免太过自大。”际沧海露出几分不屑，便要转身离开。
应如月的身影却又出现在他面前。
“他是这世间本不该存在的变数，”不惧合体期剑修的剑气威压，应如月伸手比划，指尖却缓缓沁出一点鲜血，是肉身已经有几分承受不住这样的剑气，“……唯有这世上最锋利的剑，可以斩断这变数与世间牵涉过多的因果。”
际沧海微微挑眉，意味不明地再次打量了她一眼，才开口：“区区几句话，便想驱策我的剑么？”
“我自然无权驱策。但此次见了那人，前辈心中应该自有判断。”
鲜血顺着她的手腕流下，打湿了鹅黄色的袍袖，应如月却纹丝不动，平静道：“想杀符云徵的人很多，至少现在万象城的访客中，十成都是为了他而来。”
际沧海瞥了一眼她已经鲜血淋漓的双手，周身威压一收，应如月腰间银铃轻响一声，周围吵嚷声音重新灌入二人耳中。
“那符游当真已经入魔？”
“要让北斗书院给天下人一个说法！”
“杀了那魔头……”
铺天盖地的恶意中，际沧海开口：“你拦住我，就是为了再次提醒我这件事？”
应如月轻轻摇了摇头，抬手：“晚辈想请前辈帮晚辈一个忙。”
“什么忙？”
“请前辈帮晚辈进北斗书院。”
“北斗书院，凡人仙魔皆可入，你又何须我帮？”
“应如月籍籍无名，自然没有青霄剑门门主身边看得清楚。”
“你欲看何物？”
应如月的头微微偏了些许，恰好面向际沧海身侧一点。
红衣的身影安静站在际沧海身后，看着她的目光逐渐凝固。
一个不应该被看见的“人”，与一个什么都看不见的人，仿佛对视了一瞬。
接着她又将头偏了回来，勾起唇角：“热闹。”
际沧海沉默片刻，开口：“你用什么支付报酬？”
“将来某日，我会为今日付出前辈需要的东西。”
“何日，什么东西。”
“不知道，”应如月轻飘飘地回应，“但我已经‘看’到了那个因果。”
她不再解释，际沧海也不开口。二人沉默相对片刻，际沧海骤然出手，打在应如月天灵盖！
“哗啦”一声，幂篱应声破碎，应如月却避也不避，任凭一道剑气贯入她的身体。
际沧海一拂袖，淡淡道：“老实跟紧，除了‘看’你的热闹外，不要做任何事，不可离我三丈之外，否则九十九道剑气会在你体内爆开。”
应如月素白的脸上没有任何不悦与忌惮，神色如常地再次行了一礼。
-
际沧海来到北斗书院门口时，身后便跟了个穿着玄色弟子服的剑修弟子。
另一侧，符游久违地走在昔日好友身边，怀疑地看了好几眼，然后快走几步，探头到际沧海耳后嘀咕：“剑主，我觉得你可能被她空手套白狼给骗了。”
际沧海没吭声，符游又根据过往经验苦口婆心：“这种神棍可最擅长用玄之又玄的话糊弄他人，剑主你平日住在雪山上，没人敢糊弄你，所以被骗也是情理之中。”
际沧海仍没有反应。
符游想着堂堂际大门主，就算真发现被一个小姑娘骗了，大概也不好意思承认，于是放过了际沧海，又退回去看应如月。
应如月仍然蒙着眼睛，气质却已经与方才天差地别，仿佛真的是个剑修，就连熟人看到恐怕都要辨认一下。
倒是对新身份适应良好，或许正是这份娴熟令她能迅速融入许多门派之中，学到她想学的东西。
只是不知这次看上了北斗书院的什么，还是真的只是想看热闹。
“话又说回来，”符游终于还是站在了好友这边，谴责际沧海，“你一个三千多岁的大前辈，怎么还跟她要报酬呢？这不就是顺手的事情吗？”
际沧海终于有了反应。
他在符游的脑海里冷笑一声：“你倒是慷慨。”
符游看向别处，不说话了。
北斗书院人来人往，弟子们神色比平时紧张不少，看起来都匆匆忙忙的，好容易才专门来人招待际沧海。
那弟子看了际沧海身后的应如月一眼，见她身上也有青霄剑门剑气痕迹，以为是剑门剑修，于是一起带去了天枢院。
符游再次感叹一番这“凡人仙魔皆可入”的北斗书院弟子半点戒心都没有，接着便真的看到天枢院挤挤挨挨都是人，简直就像在召开什么全修真界大会。
“那符游于三百年前消失，那时北斗书院是否就已经知晓此事？”
“万鸿山上下三百二十一人亡于魔修之手，是否和那符游有关？”
修士们七嘴八舌，看起来比谁都着急。
两个天枢院弟子守在天枢阁门口，一个扬声稳定局势：“各大宗门长老已在其中与东门先生商讨对策，必定给天下修士一个交代！”
另一个则眼睛一亮：“青霄子前辈！”
众人一下安静下来，都回头看去，接着让出一条道来。
际沧海目不斜视穿过人群，连带着后面的应如月也被那弟子一起领进天枢阁。
门关上后，人群才开始小声交谈。
“青霄子也来了……”
“那青霄子中毒修为被废一事，看来是子虚乌有……”
“谁人都知青霄子与符游三百年前就已经结下深仇大恨，不会就因为那时符游就已经入魔了？”
“不论如何，既然际观尘出手，那诛魔一事，我等也可稍微安心一些了。”
门口，符游嗤笑一声，身影穿过了紧闭的房门，再次来到了他熟悉的天枢阁。
东门且行坐在上首，两边许多座位排开，俱是各个宗门派来说得上话的人，后面则跟着一二心腹弟子，倒是好生热闹。
际沧海扫视一圈，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起身拱手：“看来魔头为祸人间一事也惊动了青霄子。”
际沧海却干脆打断：“我并非为了跟你们商讨‘除魔卫道’而来。”
众人都是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各自警惕起来。
接着际沧海又缓慢而不容置疑道：“但符游的事情，我会解决——在你们所有人之前解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