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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游说完的一瞬间，磅礴的力量压了下来。
在场众人脸色一变，际沧海沉声道：“解阵，然后离开此处！”
刚才说要徐芷解阵带修士们离开的程双反而犹豫起来：“青霄子，你——”
“走。”
际沧海的话不容置疑，旁边的御灵宗长老也道：“青霄子要施展全力，你我在此处，反而会让他顾忌，不好下手！”
三人对视一眼，做下决定，接着同时撤阵。
御灵阵尚未完成，撤阵的力量震得三人再次吐出鲜血，却未来得及调整状态，直接各自装了一箩筐小辈。
徐芷运行法诀，接着以她为中心，脚下云层和头顶海洋形成旋涡，接着全部被卷入海天相交之处。
众人散去，只剩下维系着阵眼的徐芷。
她没有完全将空间法阵解除，只是远远看着际沧海和凤凰。
她欲言又止，脸色突然一变：没了御灵阵的牵制，凤凰也一跃而起，要向她这里飞来，企图突破阵眼。
下一刻，翅膀被一阵无形之力按下，发出骨骼碎裂的声音。
际沧海瞥了徐芷一眼，道：“你也离开，但须继续维持阵法。”
“这样前辈便无法自内部破阵，”徐芷飞快地说，“只有晚辈在外面可解。但空间阵法之外，就算是设阵之人也无法清楚了解内里详情，若前辈——”
“何时解阵，你自行判断。”
际沧海淡淡说完这么一句，拂袖将她也一并扫进出口。
海天倒转、无边无际的空间里，只剩下际沧海和面前魔物。
符游稳稳飘在际沧海身边，看他和凤凰再次厮杀，突然想起先前师尊东门且行说过的话。
那时他受师门之命去瑶月，途中陷入一处十分凶险的秘境，然后遇到了际沧海。
先前只是际沧海来北斗书院时与他见过几面，但这是他第一次和际沧海同行一段时间，也是他第一次单独接触除了师尊以外的一位分神期修士。
在符游眼里，东门且行算不上常规意义上的分神期修士。
即便是如青霄子际观尘，或是剑朴李青衣这样尚且未曾隐世的分神期大能，都不会像东门且行这般，成天抛头露面，如同一个最普通的教书先生。
际沧海大抵上满足了符游对所谓“大能”的想象：不苟言笑，神秘，强大。
但符游很少见他出手。
后来符游问东门且行，东门且行便问他可知为何行走世间的灵修大多只到元婴为止。
符游认真想了想，说：“元婴到出窍期又是一道难如天堑的坎，大部分元婴修士应当都活不到那个时候吧？”
大家都死光了，自然见不到几个人。
这番话把东门且行逗乐了，敲了敲他的脑袋，语重心长道：“灵修的所有力量，都取之于天地。修为越深厚，举手投足也就会对天地产生更深远的影响。”
“也就是从前传说里的，两个神仙打架，凡间便平地拔起一座山？”
“是也。到了你师尊我这个境界，出手时需要顾及更多的就不是如何‘放’，而是怎么‘收’。”
符游若有所思，片刻道：“也就是说，师尊只想打一只鸟，但若是不加克制，还是以元婴期的章法行事，可能整个山头都要被你打没？”
接着他又有些不解。
“但世上修士那么多，修为已经到了那个地步，总有些不在乎渺小蝼蚁之人。难道大家突破了出窍期，全都改过自新、集体向善了？”
东门且行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就是天地法则了。你的一举一动波及到的人越多，就会背负越多的因果。
“与尘世的因果牵连越多，修行到最后就越不容易飞升。所以就算为了自已，他们也不会轻易动手。”
“做天下师，难道不也算背负了许多因果吗？”符游忍不住问。
东门且行露出一个笑容：“是啊。”
所以北斗书院不专注弟子修为，或许从古到今，每一任书院院长都没打算走飞升这条路。
但际沧海不一样。
传说他刚开始修行，就入了无情剑道，选了一条比绝大部分人都能摒弃因果的道路。
他的道心太过坚定，坚定到符游只要一意识到这回事，心头就会不由自主笼上一层烦闷。
他跟在际沧海身边，漠然看着他和凤凰缠斗。
先前那一遭压着力量的战斗已经耗去他不少灵力，可如今际沧海不再顾忌其他，一心要将面前魔物诛灭，那无名长剑上散发而出的剑气便丝毫看不出疲态，强到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这原本就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际沧海的长剑终于钉入凤凰心脏，凤凰哀鸣一声，最后挣扎了一下，无力地垂下头颅。
符游瞳孔微微一颤：“魔气？”
他抬手，看到自已的手臂也隐约缠绕上一缕黑烟。
再去看那长剑，也已经被魔气缠绕。
那些魔气，竟然想钻进际沧海的剑里。
际沧海拧了下手腕，将魔物心脏搅碎。
符游眼睁睁看着魔凤凰的羽毛和下面的躯体蠕动起来，扭曲成一团，最终爆开成一团黑烟。
际沧海周身立刻爆发出一阵金色剑气，将黑烟血雾都隔绝在外。
直到那些烟雾和完全变成碎屑的羽毛完全飘落，符游听到一声轻轻的“叮当”响声。
是剑尖碰到了什么东西。
二人同时低头看去，只见剑尖所指之处，只剩下一枚暗红色的石头，火焰一样的光芒一闪而过。
际沧海眉头微皱，用剑尖将那石头挑起。
符游眉头一动，摸了下自已的头顶。
从头到脚，再次涌上一股熟悉的热意。
“这是……极阳之物吗……”他喃喃道。
际沧海侧头。
“剑灵，你对此物有所感应？”
“有种……获得生命的感觉。”符游轻声说。
他无需大声让际沧海听见，因为他心里的波动已经足够让际沧海意识到面前这东西对“剑灵”的重要性。
际沧海正欲伸手将那石头取来，石头却骤然飞了出去——
——方向正是空间法阵的阵眼之处！
与此同时，那阵眼再次出现旋涡。
只是这一次旋涡比先前还要猛烈，不论是天空还是海洋，竟然被尽数吸入其中。
际沧海面色一凛，飞身而上，抽出一缕灵力包裹住石头，却被莫名的气息灼伤，弹开。
刹那间，海天都收束于一点，最终消失不见，接着脚下的云层变成了海水，头顶的海也变成了天空。
面前却出现一个红色身影。
那人伸出手，将那些海水和天空残影的碎片，连带着那枚暗红色的石头，都握进了手里。
“这可是好东西。”
那人轻笑一声，声音温柔，尾音却带着几分轻佻。
他转过身来，做了个揖：“多谢诸位，拱手相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