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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许昭双手撑在洗手台前，盯着镜子里自己泛红的耳尖。
周凛那句低沉的“在想什么？”仿佛还贴在耳边，呼吸扫过皮肤时的温度挥之不去。他当时几乎是弹起来的，脑子还没转过来，嘴己经先一步脱口而出：“我去上个洗手间！”——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
许昭狠狠抹了把脸。
“太丢人了。”
“简首像在逃跑。”
镜中的少年银发乱翘，水珠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一副狼狈相。
他猛地又往脸上泼了两捧水，心里恶狠狠地想：“许昭，你他妈是来打比赛的，不是来对着周凛脸红的！”
可越是这样想，耳边热意越盛。
与此同时，训练室里，被许昭抛下的周凛正望着许昭仓皇离开的背影，微微皱眉。
“他在躲我？”
这不合理。许昭从来都是张扬的，哪怕当初被他solo击败，也是梗着脖子说“再来”。周凛下意识着手中的战术笔
“阿杰。”他忽然开口，“许昭刚才怎么了？”
阿杰抬起头，停下手中动作解释道：“撞见陈野和沐晨收拾行李，我解释了下他们的关系。”他顿了顿，“反应和当初程愈差不多。”
“撞见……”周凛指尖一顿，眼神深了几分。
“不像是讨厌。”阿杰补充，顺手把平板递过来，“北美VOID想约训练赛，点名要试许昭。”
周凛接过平板
屏幕上赫然是VOID队长EYe的留言：
【我们目的是很明显，但你们队长其实也正需要我们吧。】
周凛轻嗤一声。
“答应他。”他把平板丢回去，“许昭需要明白什么是真正的赛场。”笔尖在训练桌上划出凌厉的弧线，“既然有人赶着当垫脚石，成全他们。”
阿杰点点头，起身时瞥了眼周凛：“队长你去吃饭吗？”
“一会去。”
“OK，那我先走了，去找一下程愈。”
出发之前，周凛本想去洗手间提醒一下许昭该吃饭了，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周珩】。
他盯着那个名字看了两秒，最终接起：“哥。”
“我在你基地东门口。”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出来吃个饭。”
周凛的目光扫过洗手间方向。
“……算了，让他冷静会儿。”
他飞快给许昭发了条消息：【记得吃饭】，随后朝基地东门方向走去。
周凛走到基地门口时，周珩正倚在黑色轿车前抽烟。男人一身剪裁利落的西装，指尖烟雾缭绕，与身后电竞基地色彩张扬的涂鸦墙形成鲜明对比。
见周凛出来，周珩掐灭烟头，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养的那只小野猫呢？”
周凛脚步一顿。
“他不野。”他声音很淡，眼神却冷了下来，“是Kings的正选突击手。”
周珩挑眉——他太了解弟弟了。周凛越是语气平静，越是动怒的前兆。
“行行行，你说得对。”周珩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眼底却带着调侃，“毕竟某人可是拿了两个世冠才换来和他同队，我是不是该说声恭喜？”
周凛沉默地看着他，目光像冰刃。
周珩叹了口气，拉开车门：“我道歉行了吧？要不是那个小主播，你现在说不定正坐在总裁办公室里帮我批文件，而不是让我一个人累死累活。”他故意摇头，“连调侃几句都不让，你这弟弟当得可真没意思。”
周凛知道他在胡搅蛮缠。
他们从小就这样——周珩嘴上不饶人，行动却永远护着他。十八岁那年他离家打职业，周珩表面甩给他一份苛刻合约，背地里却替他挡下所有家族压力。那份合约与其说是束缚，不如说是台阶——一个让周凛向家人证明自己的机会。
周珩当初并不了解电竞，以为“两年两冠”不过是普通挑战。等他真正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时，合约早己生效。他甚至暗中准备了备用方案：如果周凛失败，他会以个人名义资助许昭，绝不让弟弟的希望落空。
可周凛做到了。
那一刻，周珩才真正意识到许昭对弟弟而言意味着什么。
他连夜说服父亲，又花了整整半年时间安抚母亲——那位钢琴家至今无法理解，为何天赋卓绝的小儿子会放弃黑白琴键，去追逐虚拟战场上的枪火。
这些周凛都知道，又或许不知道。他们兄弟之间从不需要解释。
“哥。”周凛突然开口。
周珩一愣。
“上车。”他迅速收敛情绪，敲了敲方向盘，“我推了下午的会议来找你吃饭，别浪费我时间。”顿了顿，又补充，“有关于母亲的事，你最好听听。”
周凛沉默地坐进副驾驶。黑色轿车驶离基地，融入了正午的车流中。
周凛靠在真皮座椅上，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霓虹与树影在玻璃上交织成模糊的色块。
周珩单手搭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扶手箱里摸出个牛皮纸袋，随手扔到他腿上。
“先垫垫。”男人目视前方，语气随意得像在谈论天气，“胃不好还空腹喝咖啡，你这队长当得可真够模范。”
纸袋里是杏仁可颂，酥皮金黄，散发着甜香——城北那家老字号 bakery 的招牌，离基地足足西十分钟车程。周凛指尖微微一顿。
“顺路买的。”周珩面不改色地扯谎。
甜腻的香气在车厢里弥漫开来，周凛忽然想起今早许昭塞给他的那杯牛奶。杯底沉着两颗方糖，融化时像极了少年别扭的关心。
那小子现在吃饭了吗……
“妈上周去了维也纳。”
周珩的声音突兀地切进来。周凛抬眼，后视镜里映出兄长微蹙的眉头。
“临走前把你六岁弹的《月光》录成了黑胶，”方向盘上的手指轻轻敲了两下，“就塞在你那架施坦威的琴凳下面。”
周凛捏着可颂的手骤然收紧，酥皮簌簌落在裤子上。
“她让我转告你——”周珩顿了顿，余光扫过弟弟绷紧的下颌线，“弹不弹，随你。”
车厢陷入沉默。
半晌，周凛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她……还是不能接受我打电竞？”
周珩嗤笑一声：“废话。你小时候那双手——”他腾出右手在空中虚按几下，模仿弹琴的动作，“连李斯特的《钟》都能轻松驾驭。全家都等着音乐厅挂你照片呢，结果你转头跑去按键盘了。”
雨刷器划过挡风玻璃，周珩的语气忽然软下来：“但你知道妈的脾气。她当年能追着爸跑遍半个地球，现在就能跟你耗一辈子。”
“不过——”他话锋一转，嘴角勾起，“家里至少有两个叛徒支持你。爸最近正忽悠妈去环游世界，暂时没空管你。”方向盘猛地一打，轿车拐进餐厅停车场，“啧，便宜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