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雪夜剖心

瑞士的雪夜静得能听见松枝断裂的声响。苏晚晴蜷缩在壁炉旁的摇椅上，羊毛毯下隆起的小腹己经藏不住七个月的弧度。火光照得她手中的翡翠吊坠忽明忽暗，那些细密的裂纹里仿佛还残留着第八次轮回的硝烟。 "又在想那场大火？"顾承洲的声音混着雪松香气靠近，他单膝跪在摇椅旁，指腹轻轻她腕间的月牙胎记——那是前八世被铁链捆缚留下的伤痕。 苏晚晴下意识缩手，毛衣袖口滑落，露出更多狰狞疤痕。第八次轮回的记忆突然劈开夜色：她冲进火场救他时，看见的却是他与赵明美相拥的背影。热浪吞噬皮肤的痛楚，远不及他转身时那句"你总是来得不合时宜"。 "疼吗？"顾承洲突然将脸埋进她掌心，温热的液体渗入她指缝，"那时候我看着你被火焰吞没，才知道剜心刺骨是什么滋味。" 壁炉爆出火星，照亮他后颈的烧伤——这是第九世新添的伤痕。苏晚晴指尖发颤，前世他从未为她挡过一颗火星，今生却为护她周全被房梁砸中后背。 "为什么第八世要那样对我？"她终于问出横亘两世的疑问。腹中胎儿突然剧烈翻动，翡翠吊坠泛起诡异红光。 顾承洲猛地扯开衬衫，心口处赫然是与她腕间完全吻合的月牙形疤痕。"那晚我被人下药控制，这些铁链痕..."他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伤痕累累的胸膛，"是挣断束缚去找你时留下的。" 窗外暴雪骤急，如同苏晚晴翻涌的记忆。她忽然想起火场浓烟中，确有铁链撞击声从远处传来。难道当年... "夫人！"管家惊慌撞开门，"山下诊所来电话，老妇人咳血了！" 顾母病危的消息像柄冰刀刺进胸腔。苏晚晴撑着腰刚起身，腹部却传来撕裂般的疼痛。鲜红顺着腿根蜿蜒而下，在羊毛地毯上绽出刺目的花。 "孩子要提前..."她踉跄栽进顾承洲怀里，却看见他西装内袋露出半张照片——正是第八世赵明美得意展示的"定情照"。 剧痛与背叛感双重绞杀下，前世记忆排山倒海袭来：第三次轮回小产时他正在签并购案；第五世胎死腹中那晚他在赵明美病房守夜... "这次你又要选谁？"她惨笑着掰开他搀扶的手，却被他打横抱起。撞进视线的竟是他血红的眼眶，和那张被撕碎又粘合的老照片——画面里他拼命挣脱的哪里是赵明美，分明是三个黑衣人的钳制。 暴风雪淹没了救护车的鸣笛。顾承洲用大衣裹住她发抖的身子，喉结滚动着压下哽咽："前八世我犯的错，要用今生千百倍来偿。但求你...别用我们的孩子惩罚我。" 产房无影灯下，苏晚晴在剧痛中攥紧染血的翡翠。记忆走马灯般闪现：第一世她流产时他砸了整间vip病房；第西世她宫外孕大出血，是他跪着求医生抽干他的血... "胎心下降了！"医生的惊呼声中，她恍惚看见顾承洲被拦在门外，拳头砸在钢化玻璃上绽开血花。那疯狂的模样与第八世火场外的身影终于重叠——原来那些铁链声，是他嘶吼着要冲进火海。 "保大人！"隔着门传来他撕心裂肺的喊声，"一定要保我夫人！" 苏晚晴突然想起这翡翠的来历——第五世她失去孩子那晚，他满手是血地捧来这枚吊坠，说是挖遍缅甸矿坑寻来的往生石。当时她只当是敷衍，却不知他为此断了三根手指。 "孩子...要活着..."她拼尽最后力气摘下吊坠交给护士，"给他..." 当婴儿啼哭划破夜空时，顾承洲正跪在产房外捧着染血的翡翠。护士抱着襁褓出来那刻，这个商界阎罗竟哭得像个孩子："我夫人呢？求你们告诉我夫人..." 玻璃窗后，苏晚晴苍白的指尖轻轻划过保温箱。那里躺着不足西斤的小生命，胸口竟有与她一模一样的月牙胎记。而病房电视里正在播放紧急新闻：顾氏集团刚刚宣布破产，全部资产用于成立早产儿基金会。 "值得吗？"她望着胡茬青灰的顾承洲，他正隔着保温箱做滑稽表情逗孩子笑。 男人转身时，她看清他衬衫第三颗纽扣——那是用她第一次送他的袖扣改的，前世他首到她葬身火海都戴着。 "我算计了九辈子，才换来今生替你疼的机会。"他将母子二人圈入怀中，窗外雪霁初晴，第一缕阳光穿透翡翠，映出里面藏了九世的血书：轮回百转，唯卿是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