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浦江的夜雾浓稠如化不开的墨,裹挟着账本燃烧后的焦糊味,将废弃码头笼罩成一座孤岛。秦立川盯着江面翻涌的泡沫,那些被火舌吞噬的账本残页,正随着波浪起起伏伏,宛如他二十年来无处安放的恨意。青铜徽章在掌心被攥得发烫,背面 "073" 的刻痕深深嵌进皮肉,那是他作为 "实验体" 的编号,也是命运烙下的耻辱印记。
黑色游艇缓缓靠岸,甲板上的西装男戴着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手术刀般精准切割着黑暗。他身后黑衣保镖怀抱的黑色皮箱棱角分明,箱面凸起的乌鸦浮雕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赵老板果然守信。" 秦立川扯动脸上蜈蚣状的伤疤,笑容比哭还难看。伸手去接皮箱时,却被对方用白手套轻轻拍开。
"秦立川先生," 西装男转动着怀表,表盖内侧的机械齿轮发出细微咔嗒声,"你承诺的 1997 年原始账本,不会只是几页烧剩的灰烬吧?"U 盘被重重拍在锈迹斑斑的铁桌上,蓝光映亮秦立川扭曲的面容:"所有离岸账户交易记录、基因实验资金流向,都在里面。不过..." 他突然凑近,腐臭的气息喷在对方耳畔,"我要亲眼看到秦氏集团破产,看到许知鸢跪在我面前。"
三天后的上海街头,暴雨如注。"喵汪小筑" 的霓虹灯在雨幕中明明灭灭,警戒线内,许知鸢捏着牛皮纸袋的手指微微发颤。当泛黄的账本散落桌面时,1997 年 6 月 22 日那页的红圈刺得她眼眶生疼 ——"宠物医疗研究专项拨款" 后面跟着的天文数字,下方密密麻麻标注的孤儿院名称,像极了外公书房里那本被翻烂的《飞鸟集》中,用铅笔反复描画的 "三十七颗星星"。
"这些账本一旦公开..." 林小满的声音被雷声劈碎,他的指尖抚过账本边缘的焦痕,那里还残留着未燃尽的火焰温度。话未说完,临街的落地窗突然爆裂,钢化玻璃如冰棱般飞溅。戴着乌鸦面具的黑衣人破窗而入,电击枪的蓝光在雨幕中划出死亡弧线。千钧一发之际,大黄从诊疗室窜出,犬齿死死咬住对方手腕,皮毛被电流激得根根竖起。林小满抄起墙角的宠物美容剪刀,锋利的刀刃抵住黑衣人的颈动脉。
扭打间,黑衣人的手机滑落地面。许知鸢捡起时,锁屏照片让她浑身血液凝固 —— 那是上周三的傍晚,她蹲在 "喵汪小筑" 的庭院里,正用奶瓶给新生的流浪猫喂奶。照片边缘还带着长焦镜头特有的畸变,而拍摄日期下方,赫然标着 "渡鸦计划 - 备选目标"。
国际刑警总部的地下会议室里,冷白色的荧光灯嗡嗡作响。林悦将证物袋重重砸在会议桌上,金属撞击声惊得闪电的键盘差点脱手。透明塑料袋里,微型窃听器泛着诡异的幽蓝,半张烫金请柬上,华尔街金融峰会的 logo 沾着暗红血迹。"他们的目标不仅是秦氏集团。" 林悦调出全息投影,数十个红点如病毒般在全球地图扩散,"这些乌鸦标记的账户,三个月内完成了 127 家生物科技公司的恶意收购,资金最终都流向一个地方 ——' 渡鸦基金 '。"
闪电的手指在键盘上疯狂敲击,代码瀑布般倾泻而下:"我黑进了他们的暗网论坛。" 少年黑客的脸色惨白如纸,屏幕上跳出的血色弹窗格外刺眼,"' 清道夫计划 ' 倒计时 72 小时。他们要用秦氏黑账引发全球金融海啸,到时候..." 画面突然切换成暗网聊天室,昵称为 "乌鸦之王" 的用户正在首播:"当华尔街的钟声变成丧钟,我们将踩着旧世界的残骸,建立属于渡鸦的帝国。"
许知鸢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翡翠吊坠在锁骨间发烫。她想起外公临终前的呓语,想起那些深夜里,老人对着书房墙上的世界地图默默垂泪。"我们要赶在发布会前找到目击证人。" 她的目光扫过伦敦、纽约、新加坡的图标,"还有,' 渡鸦基金 ' 的真正控制人。"
伦敦金融城的雨丝裹着冰碴,林小满的皮鞋踩在湿漉漉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拍卖厅穹顶的水晶吊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保险柜里那本 1998 年秦氏财务年报,封面烫金的 logo 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耳麦里传来许知鸢的提醒:"小心,3 号、7 号、12 号买家都是乌鸦账户持有人。" 话音未落,人群突然骚动 —— 戴着钻石面具的神秘买家举起标牌,电子合成音在大厅回荡:"我出五千万英镑,买下所有秦氏相关拍品。"
林小满的瞳孔骤缩。对方举手时,袖口滑落的瞬间,乌鸦纹身的尾羽在灯光下若隐若现。他悄悄摸向袖中的麻醉喷雾,却被两名保镖拦住去路。黑暗突然吞没整个大厅,应急灯亮起时,保险柜敞开着,年报不翼而飞,只留下满地沾着红酒的乌鸦羽毛。
与此同时,新加坡滨海湾的豪华游轮上,水晶杯里的威士忌在震荡中泛起涟漪。许知鸢穿着服务生制服,端着银质托盘的手指微微发抖。透过虚掩的门缝,她看见西装男正对着全息投影狞笑:"秦氏的股票己经跌了 37%,那些华尔街的蠢货还以为是单纯的财务造假。" 他转动着雪茄,烟灰落在地球仪上,"等下周的新闻发布会,我要让许知鸢看着自己的家族企业,像纸牌屋一样轰然倒塌。"
快门键按下的瞬间,清洁工具车突然翻倒。瓷器碎裂声惊动了保镖,许知鸢在枪声中逃向甲板。暴雨冲刷着她的脸颊,林悦带领的特警队从天而降,首升机螺旋桨掀起的风浪将她的长发缠在脖颈间。混战中,她看见西装男将黑色硬盘抛入大海,硬盘外壳上的渡鸦浮雕在浪花中一闪而逝。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喵汪小筑" 的诊疗室里,许知鸢和林小满盯着桌上的证据拼图 —— 残缺的账本、偷拍视频、还有从海底捞起的半截硬盘。大黄趴在脚边,新换的绷带渗出淡红血迹,却仍固执地将下巴搁在许知鸢膝头。电脑突然发出提示音,一封匿名邮件跳了出来。发件人地址是乱码,正文只有一句话:"想要真相,明晚十点,城西旧码头。" 附件里的视频只有 30 秒,画面中年轻的秦老爷子将襁褓递给修女,襁褓上绣着的船锚图案,与秦立川的怀表如出一辙。
许知鸢感觉呼吸停滞。她想起外公书房暗格里的老照片,背面那行被泪水晕染的字迹:"致我未曾谋面的孩子"。而此刻,在城市另一端的顶层公寓里,秦立川抚摸着青铜徽章,身后巨幅屏幕上,秦氏集团的股价正在断崖式下跌。他按下遥控器,会议室的灯光亮起,数十台摄像机对准空无一人的发布会现场:"准备首播设备,我要让全世界看到,秦氏王朝是如何在谎言中崩塌的。" 窗外,乌云压城,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