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的边荒,混沌凝滞如死海。
此地是仙帝亦不敢踏足的绝对禁区,无时空之别,唯有原始的法则在此纠缠、崩解。
任何秩序与生机,在此地都是一个笑话。
可就在这片连光线都无法挣脱的混沌核心,却有一道轮廓盘坐。
其面容不可见,身形与混沌同质,仿佛亘古便存于此。
轮廓之前,悬着一方古朴棋盘。
盘上没有棋子,只有一条条流转的星河,每一颗落子,竟都是一个生灭轮转的微缩宇宙。
那轮廓探出同样由混沌构成的臂膀,拈起一枚行将崩溃的宇宙,随意置于棋盘他处。
其动作,如同捻起一颗石子。
忽然,他落子的动作顿住了。
这尊存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吐出一个无意义的音节。
音节本身没有任何含义,却让整片混沌为之震荡。
他的目光,好似穿透了无穷混沌,越过无法计量的距离,落在了仙界的方向。
一道低语,在混沌中回响。
“我布下的棋子,终于有人拿到了……”
“鸿蒙立方……”
“莫要让我失望。”
“尽快成长起来,将这潭死水,搅个天翻地覆吧。”
话音落毕,那轮廓再度拈起星河,棋盘上的博弈,重新开始。
……
暮家祖陵之外。
暮昊天握紧了那块不起眼的灰色方块,面对父亲与九祖,神情平静而坚定。
他没有解释这东西的来历,更未提及剧本书的警示。
有些秘密,只属于他自己。
他只是在陈述一个结果,用一种不容反驳的语气。
“父亲,九祖,此物,我选定了。”
声音沉稳,在这片寂静的祖陵中扩散。
“它在我手中,便是超越此界一切的至宝。”
暮擎苍注视着儿子漆黑的瞳孔,那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只有全然的自信。
他心中所有的疑问,顷刻间便不重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血脉的骄傲。
“哈哈哈哈!”
他放声大笑,一掌拍在暮昊天的肩上,力道撼得周遭空间都发出闷响。
“好!”
“这才是我暮擎苍的儿子!”
“你选了,那它就是你的!管它是什么东西,我儿的眼光,就是天理!”
一旁的九祖暮沧海,那双见证了纪元沉浮的浑浊眼瞳,射出两道慑人的光。
他深深地看着暮昊天,仿佛己经看到,这个后辈将为暮家带来何等辉煌的未来。
他用一种近乎断言的口吻,一字一顿,声如山岳。
“此子,会为我暮家,开创一个新的纪元。”
“我暮家,将再立一尊真正的帝!”
……
离开祖陵,回到悬于云海的主殿前。
暮昊天忽然站定,叫住了身前的父亲。
“父亲。”
暮擎苍回身,脸上还带着那份自豪的笑意。
“何事?”
暮昊天翻手,掌心出现两件物事。
一件是九节竹筒,另一件是通体漆黑、散发着不祥之气的樽器。
正是九狱铸灵樽与炼狱噬魂筒。
“此二物是我在下界所得。”
暮昊天将它们递过去。
“品阶太低,跟不上我的脚步了,想请家族费心蕴养一番。”
暮擎苍随手接过,起初并未上心。
下界的东西,能有多强?
可当他的神念探入其中,脸上的笑意僵住了,转为全然的惊异。
“嗯?”
他的神念在九狱铸灵樽中,触碰到了那头沉睡的寒霜龙,感受着它那货真价实的十阶妖帝气息。
而后,神念又扫过竹筒内的魂仆。
“还有一个……武帝境的魂仆?”
虽是下界武帝,换算成仙界修为不值一提,但其魂体本质却骗不了人。
暮擎苍抬起头,用一种全新的、复杂的眼神重新审视自己的儿子。
那眼神里有欣慰,有后怕,更有难以言喻的骄傲。
“原来……”
他低声开口,声音有些发紧。
“你就是靠着这点东西,在下界那种地方,杀出来的?”
一个十阶妖帝,一个武帝魂仆。
这点力量,在如今的暮家面前,连蝼蚁都不如。
可这,却是他儿子在下界这些年,唯一的凭仗。
暮擎苍的心脏像是被攥了一下。
他郑重地将两件宝物收好,再无半分先前的随意。
“放心。”
他沉声允诺。
“家族会倾尽资源,将它们的潜力全部激发出来。”
“下次你再见它们,它们会是你手中最锋利的刀。”
处理完旧物,暮昊天再无牵挂。
他抬起头,看着父亲,那份对家人的温和悄然收敛,只剩下一片深沉的漠然。
一股杀伐之气,从他身上透出。
“父亲。”
他的声音很平,却让听者发寒。
“那个被暮天策挖骨的人。”
“他现在,在何处?”
暮擎苍是何等人物,立刻就懂了儿子的念头。
他并不意外,反而觉得这才是他暮家子弟该有的样子。
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他之前留那蝼蚁一命,不过是想看一出好戏。
既然儿子对他有了兴趣,那这只猴子,也就没必要再活下去了。
暮昊天见父亲不语,嘴角扯出一个弧度,语调森然。
“我对他,很感兴趣。”
“想找他‘好好’谈谈。”
我新的收割,也该开始了
暮擎苍平静地看着儿子,那双洞悉世事的眼底,尽是对这份果决的赞许。
“那小子,我放他走后,一路向北逃了。”
“若我所料不错,他应该己经逃进了仙界的三不管地带——极北仙域。”
“极北仙域?”
暮昊天念着这个名字,双眼迸发出灼人的光彩。
那光彩里,是贪婪,是兴奋,是迫不及待的杀戮。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那块平平无奇的灰色方块。
这“鸿蒙立方”,究竟有何等伟力?
那个所谓的纪元主角,不就是最好的试剑石么!
他再也无法按捺,立刻对父亲开口,语气急切!
“父亲!”
“给我备一头最快的坐骑!”
“我现在,就去极北仙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