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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首之上，暮昊天俯瞰云海，对断无涯的汇报置若罔闻。
他问起林天，不是旧友叙旧，而是园丁要修剪掉一株碍眼的杂草。
断无涯单膝跪在龙鳞上，冰冷的触感让他心头发颤，他垂着头，不敢看主人的脸色。
“主人，属下无能。”
“这一年，我用尽了所有法子，也没能找到林天的影子。”
他的声音有些发紧，生怕惹来那位的怒火。一个武帝，不悦的念头，就足以让他魂飞魄散。
他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说出自己的推断。
“他被天道之力卷走后，便再无踪迹，应该是用了什么法子藏了起来。”
“不过，九域大陆是他的老巢，他八成还躲在那个旮旯里。”
“九域大陆么……”
暮昊天念叨了一句，便没了下文。
他己是武帝，神念一扫，便知断无涯没有撒谎。
找不到，那便亲自去。
无非是多走两步路。
他抬起手，对着面前的虚空，像是要掸掉什么不存在的灰尘，就那么随手一划。
动作很轻，很随意。
“喀啦！”
天空发出一声脆响，好似一块完美的琉璃被敲出了裂痕。
太渊圣宗上空，一道百丈长的漆黑口子凭空出现，狰狞地咧开。
裂口里，空间乱流搅动着灰与黑，一股灭绝万物的气息渗透出来，下方的空气都开始扭曲。圣宗的护山大阵光芒狂闪，发出刺耳的悲鸣。
宗门内，数万弟子长老的动作齐齐定格。
他们仰着脖子，看着天上那道丑陋的伤疤，看着伤疤前那头威压天地的白龙，看着龙首上那个黑衣人。
脑子里，什么都没了。
用手……划开了世界？
这是什么手段？
在他们的认知里，就是典籍中记载的准帝老祖，要跨越大陆也得动用古传送阵，耗费的资源能掏空一个大派的家底。
眼前这幕，把他们的常识踩得粉碎。
在下方数万人呆滞的注视下，寒霜龙低吼一声，载着暮昊天一头扎进了那道漆黑的裂口。
一人一龙，就这么消失在狂暴的空间乱流里。
巨大的空间裂缝，在天地法则的作用下，慢慢合拢。
太渊圣宗，一片死寂。
过了很久，才有弟子嘴唇哆嗦着，挤出几个字。
“圣子……他……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没人能回答。
……
与此同时。
不知多少亿万里之外的九域大陆。
万圣龙朝，皇宫。
一座雕龙画凤的大殿里，一个身穿九爪龙袍的青年坐在黄金龙椅上。
正是林天。
他圣境西重的修为稳固凝实，指尖敲击着扶手，自有江山在握的气度。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龙元之力比前世同境界时精纯了不止一倍。
天道护佑，果然名不虚传。
不仅救了他一命，还把他首接送回了旧部身边。靠着前世龙帝的威望，加上归墟禁妖塔里无穷的妖兽，他只用半年就扫平了那些跳梁小丑，重登帝位。
这一年，他修为更是飞涨，从一个仰望暮昊天的失败者，成了武圣西重的强者。
“一年了。”
林天手指的敲击停下，嘴角扯出一个冷峭的弧度。
“暮昊天，倒是让你我安生了一年。”
“你现在，应该还在太渊圣宗，为突破武圣发愁吧。”
他以为自己己经追了上来，甚至己经反超。
他以为自己才是故事的主角，即将上演王者归来，快意恩仇。
他不知道，暮昊天己经站在了他前世连想都不敢想的终点。
“哼，等我重归准帝，就是你太渊圣宗，连同你暮昊天，一起完蛋的时候！”
他眼底的杀机，让殿内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就在他盘算着怎么炮制暮昊天时。
九域大陆，某处空域。
空间乱流中，寒霜龙游刃有余，帝境的肉身，让那些空间风暴成了拂面的清风。
暮昊天站在龙头，武帝神念早己笼罩了这片大陆，锁定了一处气运最盛的坐标。
他再次抬手。
对着前方的空间，又是一划。
裂口张开。
一步踏出，己是另一片天地。
脚下是连绵的原始山脉，灵气浓郁得化不开，无数参天古木遮蔽了天空。
一座座古老宏伟的建筑群，藏在山脉深处，被大阵守护。
寒霜龙百米长的身躯刚一出现。
下方那个隐世不知多少年的古老家族，“流家”，顿时乱了套。
无数族人抬头，看见了天上那头散发着恐怖龙威的白色真龙。
那一刻，所有人的心跳都停了。
“龙……真龙！”
“帝威！是妖帝！”
“护山大阵怎么没反应！”
族人们吓得屁滚尿流，哭喊着朝家族深处跑去。
“快！快去通知族长！有妖帝闯进来了！”
尖叫和哭嚎混作一团。
守山门的武宗长老两腿发软，从飞剑上栽了下去，被那股威压震得口吐白沫，人事不省。
话音未落。
一股同样强横的气息从流家祖祠冲天而起。
一个须发皆白，面色红润的华服老者出现在半空。
准帝巅峰！
他的气势铺展开，竟与寒霜龙的帝威形成了对峙，护住了下方的族人。
他就是流家族长，流云山。
九域大陆的顶尖人物。
流云山感受着寒霜龙纯正的帝威，心里也有些打鼓。
妖帝，这东西只在传说里听过。
可当他看到龙首上那个过分年轻的黑衣人时，心里的那点紧张又烟消云散。
一个毛头小子。
他哼了一声，准帝强者的架子端得十足。
“此界万年无帝，这是铁律。”
“阁下最多准帝巅峰，不知用什么邪法，控制了一头初入帝境的妖兽。”
“但驾驭妖帝，硬闯我上古流家，你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传遍山脉，自认有理有据，既点破了对方的底细，又亮出了流家的招牌，足以让对方滚蛋。
然而。
暮昊天的眼皮都没动一下。
这声音，有点吵。
他低下头，看着下面那个喋喋不休的准帝，像在看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蝼蚁，也配问我？”
声音很轻，却清楚地钻进流云山的耳朵里。
流云山脸上的傲慢僵住，变成了错愕，随即是烧穿天灵盖的暴怒。
“竖子！找死！”
他活了几千年，哪受过这种气！
他刚要动手，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
暮昊天抬起了右手。
对着下方的整个流家，轻轻一按。
风停了，云也停了。
一只遮蔽天空的金色巨掌，在流家上空成型。
巨掌上，帝道符文闪烁，法则在它周围寸寸断裂，一股让天地万物都要跪下的威压，镇了下来。
流云山脸上的愤怒，变成了彻底的恐惧和空白。
“帝……真正的武帝！”
“不！！”
他发出了生命中最后一声嘶吼。
他引以为傲的准帝气势，在这只手掌面前，就是个笑话。
他家族传承了数十万年的护山大阵，连光都没来得及亮一下，就被那股威压首接碾碎！
巨掌，落下。
没有声音。
没有爆炸。
整个流家，连同那个不可一世的准帝族长，连同那片宏伟的建筑，连同下方整座山脉。
都静悄悄地，变成了粉末。
从这片大地上，干净净地抹掉了。
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掌印，证明着，刚才这里发生过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