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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还未完全穿透薄雾，慕一一就被窗外的喧闹声唤醒。她揉着发酸的腰从炕上爬起来，昨晚累极而眠，此刻全身像散了架般酸痛，尤其是弯腰捡麦穗留下的后遗症，让她每动一下都忍不住龇牙。但想到灶台上那两个带着温度的玉米饼和陆大国留下的字条，心里又涌出一股莫名的动力。
简单洗漱后，她匆匆赶到集合的晒谷场。此时场地上己聚集了不少村民，大家拿着农具，有说有笑地准备下地干活。慕一一一眼就看到站在人群前方的陆大国，他正拿着一个铁皮喇叭安排今日的农事，挺拔的身影在朝阳下显得格外醒目。
“今天的主要任务是给南边的稻田除草，女同志们负责拔草，男同志们挑粪施肥......”陆大国有条不紊地分配着工作，突然瞥见人群中有些局促的慕一一，顿了顿又补充道，“小慕跟着王婶他们一组，学些简单的活计。”
慕一一连忙点头，快步走到王婶身边。王婶是个热心肠，见她一脸生涩，笑着递来一把小锄头：“丫头，别紧张，除草不难，把杂草连根拔起就行，遇到不懂的尽管问。”
一行人来到稻田边，的泥土混着稻苗的清香扑面而来。慕一一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踩进泥田里。冰凉的泥浆瞬间漫过脚踝，软乎乎的泥土裹住双脚，让她差点站不稳。旁边的几个妇女见她笨拙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慢慢来，第一次下田都这样。”王婶笑着安慰，随后亲自示范起来，“除草要贴着稻苗根部，动作要轻，别伤到稻苗......”
慕一一认真地看着，可真到自己动手时，还是状况百出。不是错把稻苗当成杂草拔掉，就是用力过猛摔坐在泥水里。不一会儿，她身上就沾满了泥浆，头发也乱糟糟地贴在脸上。
远处的陆大国时不时朝这边张望，眉头越皱越紧。终于，他放下手中的活计，大步走了过来。“手不是这么握的。”他走到慕一一身边，声音低沉。不等她反应，一双带着薄茧的大手就覆上她的手，调整着握锄头的姿势，“手腕发力，顺着草的长势......”
慕一一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陆大国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着泥土气息萦绕在鼻尖，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懂了吗？”陆大国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慕一一慌乱地点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低头专注除草。神奇的是，在他指导后，动作果然流畅了许多。但她能感觉到，陆大国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不远处默默观察，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又隐隐有一丝担忧。
日头渐渐升高，气温也越来越闷热。慕一一额头上的汗水不停地滚落，滴进泥田里。她觉得自己的手臂又酸又麻，腰也几乎要折了，可看着身边其他妇女依旧动作麻利，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只能咬牙坚持。
“休息一会儿，喝点水！”陆大国的声音适时响起。
村民们纷纷首起腰，走到田埂边的大树下休息。王婶从布包里拿出一个葫芦状的水壶，递给慕一一：“丫头，快喝点，这是自家煮的绿豆汤，解渴！”
慕一一接过水壶，仰起头大口喝起来。清甜的绿豆汤顺着喉咙流下，燥热和疲惫似乎也缓解了几分。她这才注意到，陆大国并没有坐下休息，而是拿着本子在记录着什么，时不时和几个老农交谈几句。
“陆支书可真是个大忙人。”王婶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感叹道，“自从他当上大队支书，村里的大事小情就没停过。去年发大水，他三天三夜没合眼，带着大伙抢险救灾；今年春耕，他又亲自带着人开垦荒地......”
听着王婶的讲述，慕一一望着那个忙碌的身影，心里涌起一股敬佩。原来在这个看似严肃的男人背后，藏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付出。
休息过后，劳作继续。或许是有了之前的经验，或许是因为陆大国偶尔投来的鼓励目光，慕一一干得比上午顺手了许多。当夕阳的余晖给稻田镀上一层金边时，她望着自己负责的那片稻田，虽然依旧有些参差不齐，但杂草总算清理得差不多了。
“收工！”陆大国的声音响起。
村民们扛起农具，拖着疲惫的身体往村里走去。慕一一走在最后，脚步有些虚浮。突然，一个踉跄，她差点摔倒。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伸过来，稳稳扶住她。
“没事吧？”是陆大国。
慕一一抬头，撞进他关切的眼神里，脸又不争气地红了：“没...没事，就是有点累。”
陆大国没说话，只是接过她手中的农具，扛在自己肩上：“走吧，我送你回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晚风拂过稻田的沙沙声，和偶尔传来的虫鸣声。慕一一偷偷瞥向身边的男人，看着他被夕阳拉长的影子，突然觉得，这个陌生的六零年代，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了。至少，在这片土地上，有这样一个人，愿意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伸出援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