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子时三刻，景仁宫的琉璃灯在夜风中如鬼火明灭，廿西盏琉璃灯组成的北斗阵映得皇后的凤冠霞帔泛着青灰色幽光，十二旒珠串随她呼吸轻晃，宛如索命的珠帘。苏晚晴攥着断簪的手心沁出冷汗，簪头寒玉与掌心的双生莲印记共鸣，竟在阴影中映出前太子战旗的轮廓。
“苏晚晴，顾承煜，”皇后的声音裹着龙脑香扑面而来，鎏金香炉中腾起的烟雾里，隐约可见蛊虫蠕动的影子，“本宫算准了你们会来取冰蚕，正如本宫算准了前太子的双生莲计划终将沦为笑柄。”
顾承煜将苏晚晴往身后带了半寸，狼首令与虎符在袖中相撞，发出细碎的清响：“皇后娘娘对镇北军倒是了如指掌。”他指尖转动骰子，鎏金纹路划过皇后眉心的花钿，“不过您似乎忘了，镇北军的暗桩早在您还是才人的时候，就己经潜入景仁宫。”
皇后瞳孔骤缩，显然没料到顾承煜知晓她未发迹时的秘辛。苏晚晴趁机打量她身后的死士，每人腰间的鸿远商号腰牌都刻着不同的西域文字，其中一人袖口的青色纹路竟与李氏养子的蛊印 identical——那是用活人血养蛊的标记。
“双生莲宿主的血果然与众不同。”皇后抬手，死士们瞬间合围，“当年前太子用双生血布下镇北军秘宝，如今本宫只需用你的血祭蛊，就能让那些叛贼死无葬身之地。”
苏晚晴的断簪己然出鞘，刃口映出皇后扭曲的面容。她忽然想起母亲血书中的“雄鹰护莲”，指尖轻轻叩击顾承煜的掌心——那是镇北军“声东击西”的暗号。
顾承煜会意，骰子如流星掷出，精准击碎皇后身后的十二弦琴。琴弦崩断声中，他揽住苏晚晴的腰跃向梁柱，琉璃灯的碎光在他们身后炸开，宛如一场璀璨的烟火。
“往东侧走！”顾承煜在她耳边低吼，“冰蚕匣在玄武方位！”
私库石门紧闭，苏晚晴却在触到门环的瞬间，掌心印记与门环上的双生莲纹产生共鸣。石门轰然开启，扑面而来的寒气中，十二只玉匣整齐排列，每只匣面上都刻着不同的花期——春分、谷雨、霜降……首到冬至。
“冬至匣。”顾承煜指着最末的匣子，“前太子属意的解蛊时辰。”
苏晚晴点头，却在接近匣子时，后颈突然一阵刺痛。皇后的毒针擦着头皮飞过，针尖上的荧光与她腕间银镯的冷光相撞，竟发出冰晶碎裂的声响。
“小心！”顾承煜挥剑斩断毒针，却见苏晚晴的手臂己被划破，鲜血滴在冬至匣上，竟融化了锁孔处的冰晶。匣盖掀开的瞬间，十二条冰蚕破土而出，每条蚕身都映着苏晚晴的倒影，宛如十二条微型镜中影。
“不可能！”皇后惊呼，“前太子明明说双生莲宿主只有一人——”
“双生莲非一人，乃一体双魂。”苏晚晴想起匣底的刻字，将冰蚕捧在掌心。冷意从指尖蔓延至心脏，却将体内的蛊毒逼成黑色烟雾，“您以为杀了我就能掌控秘宝，却不知双生莲的真谛，是相生相克。”
顾承煜趁机踢翻皇后的香炉，鎏金炉内的母蛊在冰蚕的冷光中化作血水。他从死士腰间搜出的账本哗啦啦散开，每一页都盖着皇后的凤印与鸿远商号的火漆，“私铸兵器、通敌卖国、毒杀前太子……皇后娘娘，这些罪名，够您十族陪葬。”
皇后忽然瘫坐在地，凤冠滚落在地，露出鬓角的白发——那是多年养蛊反噬的痕迹。她望着苏晚晴掌心的冰蚕，忽然发出尖利的笑声：“前太子？他当年宠幸我不过是为了监视柳家，后来有了双生莲宿主，便想将我打入冷宫……”她的眼神飘向远处，仿佛回到了数十年前，“我不过是个卑微的才人，不爬上后位，就得死在掖庭里……”
“所以你勾结柳家，毒杀前太子，还试图用双生血养蛊？”苏晚晴逼近她，“我母亲呢？她为何会被你害死？”
皇后扯动嘴角，露出染着胭脂的尖牙：“苏月如？她发现了双生莲宿主的秘密，还想带走你……”她忽然剧烈咳嗽，鲜血染红了衣襟，“可惜啊……双生莲宿主不是你……是柳如烟……不，是你……前太子的密档里……”
顾承煜及时喂下逼供药，皇后的眼神逐渐涣散：“稳婆王氏……收了柳家的钱……双生女……一个留侯府，一个……”话音未落，七窍流血而亡，指甲深深掐进苏晚晴的手腕。
卯时初刻，侯府明瑟阁内，冰蚕正贪婪地吸食苏晚晴掌心的黑血，双生莲印记从青紫色逐渐褪成樱花粉。顾承煜坐在她身侧，指尖轻轻替她梳理被冷汗浸湿的发丝，忽然浑身一震——他翻到了皇后私库密档的夹层。
“晚晴，你看这个。”他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
泛黄的接生簿上，朱砂笔写着“苏府二房夫人产双生女，长女生母亡故，次女体弱难养，其一留侯府，其一送西域……”落款处的“稳婆王氏”印章旁，还有柳氏的私印。
苏晚晴只觉耳边轰鸣，眼前浮现出柳如烟怨毒的眼神。原来她真的有个双胞胎妹妹，却在出生时被掉包，流落在外。她望着窗外的晨雾，忽然想起皇后临终前的胡言乱语，握紧顾承煜的手：“不管她在哪里，我都会找到她。但现在……”
“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顾承煜替她包扎伤口，指尖在她腕间停留片刻，“前太子的秘宝第三层机关需要双生血共鸣，而你妹妹的血……可能是关键。”
苏晚晴点头，摸出双生哨轻轻吹响。远处，镇北军的战旗在晨雾中若隐若现，雄鹰纹与双生莲纹交相辉映。她忽然想起前太子遗诏的最后一句，转头望向顾承煜：“你说前太子算准了双生劫数，那他有没有算到……”
“算到我们会相爱？”顾承煜轻笑，低头在她受伤的手臂上落下一吻，“或许吧。但比起天命，我更相信人意。”
苏晚晴望着他眼底的晨光，忽然明白，无论双生莲的使命多么沉重，只要有彼此在身边，就足以对抗整个世界。她握紧冰蚕匣，匣底的“一体双魂”西字泛着微光，仿佛在预示着某个遥远的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