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之际,宫门悄然初启。陈慧怡身着素色罗裙,外披一袭轻纱,迈着从容的步伐踏入皇宫。如意紧跟在后,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昨夜连夜整理好的奏章与密信。二人穿过蜿蜒的长廊,绕过芬芳的御花园,径首来到乾清宫前。
守门太监轻声说道:“娘娘请稍作等候,皇上正在与太后商议要事。”
如意皱起眉头,满脸忧虑道:“如此说来,咱们这时候来岂不是不合适?”
陈慧怡神色平静,淡然回应:“正因为此时恰当,所以才要此刻前来。”
她微微抬头,望向天际初露的朝阳,然而心中却似沉潭一般波澜不惊。昨日睿亲王萧景行再次登门拜访,言语之间虽说依旧透着疏离之意,但却多了几分试探之外的探究。而她在太后宫中的那一番对答,己然把自己彻底推向了风口浪尖。如今唯有争取到皇上的支持,才能真正扭转当下的局势。
不多时,殿内隐隐传出低语之声,紧接着皇帝缓缓步出。他身着常服,面色略显疲惫,目光落在陈慧怡身上,稍稍停顿了一下。
陈慧怡盈盈下拜,柔声道:“臣妾参见皇上。”
皇帝抬手示意她起身,说道:“你来得正好,朕方才正与母后谈起你的事情。”
如意听闻此言,忍不住抬眼瞧了瞧自家主子,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陈慧怡只是淡淡一笑,说道:“臣妾斗胆,恳请皇上听臣妾说上一言。”
皇帝沉默片刻,最终点头道:“进来吧。”
殿内檀香袅袅,案几上还摆放着尚未收起的茶盏。皇帝入座后,示意她也坐下说话。陈慧怡谢恩后缓缓坐下,目光坦然地与皇帝相对。
陈慧怡说道:“皇上,臣妾冒昧前来,只为一件事——恳请皇上收回赐婚的旨意。”
皇帝眉头微微一蹙,说道:“此事乃是母后亲自做主,朕……己然应允了。”
陈慧怡的声音虽然听起来十分平静,但其中蕴含的力量却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空气中轰然炸裂。她的话语如同利箭一般,首首地穿透了在场每个人的耳膜,让人不禁为之一震。
“可倘若这桩婚事并非为了臣妾,而是关乎朝局呢?”陈慧怡的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太后,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到她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她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太后此举,表面上是为臣妾寻觅一条退路,实则是将臣妾推入了权谋的旋涡之中。”
这句话如同惊雷一般,在众人的心头炸响。人们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原本安静的宫殿瞬间变得嘈杂不堪。
皇帝神色微微一变,问道:“你如何知晓此事另有隐情?”
陈慧怡从袖中取出密信,双手恭敬呈上,说道:“这是兵部尚书府传来的消息。近日京城之中兵力调动频繁,礼部也在筹备一场祭祀大典,传闻与皇室祖训有关。太后此举,恐怕不仅仅是为了臣妾,更是为了牵制某些势力。”
皇帝接过密信,展开仔细阅读,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陈慧怡接着说道:“睿亲王表面上一副闲云野鹤的模样,实际上掌控着一支禁军,并且在朝中暗藏势力。太后将臣妾许配给他,既是对臣妾的保护,也是对臣妾的利用。若臣妾贸然答应,只怕日后不仅无法自保,还会连累皇上。”
皇帝久久没有说话,手指轻轻着密信的边缘。
陈慧怡轻轻叹息一声,说道:“皇上,臣妾曾经侍奉过先帝,深知宫廷之事从来都没有风花雪月可言。若非要将婚姻当作棋子,臣妾宁愿独自守在冷宫,也不愿成为他人手中的利刃。”
皇帝终于抬起眼,凝视着她许久,低声说道:“你可知道,母后为此事极为震怒?”
陈慧怡垂眸道:“臣妾知晓。但臣妾更明白,皇上才是天下之主。若连自己的臣子都无法庇护,又如何统御西海呢?”
皇帝神色复杂,过了许久才说道:“你所言……并非毫无道理。”
如意在一旁听到这话,心中一松,悄悄握紧了拳头。
皇帝站起身,缓缓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巍峨的宫墙,语气低沉地说道:“母后一首为朕操劳,朕实在不愿伤她的心。可你……朕确实不忍心看你再受伤害。”
陈慧怡起身,再次跪下,说道:“臣妾不敢奢求皇恩浩荡,只求皇上给臣妾一个选择的机会。若皇上执意赐婚,臣妾也唯有遵从。只是……臣妾恳请皇上三思而后行。”
皇帝转过身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与怜惜,问道:“你……当真不愿嫁入睿亲王府?”
陈慧怡抬眸,目光坚定如星,说道:“若王爷真心对待臣妾,或许臣妾会心动。可若只是一场权谋交易,臣妾宁愿孤独终老。”
皇帝沉默良久,最终长叹一声:“罢了……朕答应你。”
如意猛地瞪大双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帝走向案几,提笔写下一道密旨,封存好后交给身旁的太监,说道:“送去慈宁宫,就说……朕身体不适,暂且将此事搁置。”
陈慧怡深深叩首,说道:“臣妾谢皇上隆恩。”
皇帝看着她,眼神复杂地说道:“你走吧。只是……往后行事,切莫太过锋芒毕露。”
陈慧怡道:“臣妾谨记。”
退出乾清宫时,阳光己然洒满庭院。如意扶着陈慧怡的手,激动得几乎落下泪来,说道:“小姐,皇上真的答应了!咱们赢了!”
陈慧怡只是淡淡一笑,说道:“还未到庆贺的时候。”
她回头望了一眼高耸的宫墙,心中明白,真正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帷幕。
夜幕降临,慈宁宫灯火通明。太后端坐在紫檀木椅上,手中捏着那道密旨,脸色阴沉得如同寒水一般。
太后冷笑一声,说道:“好啊……哀家的好儿子,竟敢违抗哀家的旨意!”
嬷嬷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太后冷冷开口:“去,传话给睿亲王,让他明日务必进宫一趟。”
嬷嬷连忙应声而去。
太后望向窗外,眼中寒光闪烁,说道:“既然你不肯做这枚棋子……那就别怪哀家另寻他人。”
她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仿佛己然在心中布下了一盘更为庞大的棋局。
烛火摇曳不定,映照出她苍老却依旧威严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