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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卷起宫墙上的铜铃，叮当作响。乾清宫外的青石地砖还带着白日未散尽的余温，陈慧怡踏步而下，裙摆扫过门槛时，身后传来厚重殿门缓缓闭合的声音。
如意快步跟上，压低声音：“小姐，皇上真的答应了？”
“嗯。”她轻声应道，指尖着那枚玉佩，“他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只是……需要一个台阶。”
如意欲言又止：“可太后那边……”
“太后？”陈慧怡嘴角微扬，眼神却冷得像冬夜寒霜，“她不会善罢甘休。”
话音刚落，远处钟声骤然一停，整个皇宫仿佛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回廊尽头传来，几名内侍匆匆奔向慈宁宫方向。
如意脸色一变：“是太后召见皇上了？”
“比我想的还快。”陈慧怡冷笑一声，“走吧，咱们也别在这儿站着了。”
两人绕过御花园，避开了巡夜的禁军，远远便见慈宁宫灯火通明，门口守着太监总管李德全，神色凝重。
“这会儿进去不合适。”如意低声劝道，“太后正在气头上，您若露面，怕是会被牵连。”
“我就是要让她知道，我不怕她。”陈慧怡抬脚就往里走，李德全连忙拦住：“昭仪娘娘，太后有旨，任何人不得擅入。”
“劳烦公公通报一声。”她语气平静，“就说臣妾有一事要禀告太后。”
李德全迟疑片刻，最终还是进去通报了。不到一盏茶功夫，里面传出怒喝：“滚进来！”
如意听得心头一颤，陈慧怡却面色如常，缓步入内。
慈宁宫中，檀香缭绕，太后端坐凤椅之上，手中紧握一柄鎏金如意，指节发白。皇帝站在下方，神情复杂，见她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来做什么？”太后冷冷开口，目光如刀。
“回太后，臣妾想解释今日之事。”陈慧怡不卑不亢，行礼后站定。
“解释？”太后冷笑一声，“你还真当自己是个能说话的人？朕的一句话，你都敢驳回，眼里还有没有君上？”
“臣妾不敢。”她低头答道，“只是臣妾所求，皆为朝廷大局着想。睿亲王身份尊贵，与臣妾结合，恐引朝臣非议，影响皇上威信。”
“放屁！”太后猛地将如意砸在案几上，震得香炉摇晃，“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你不过是个庶女出身的小角色，竟能让皇上动摇主意？呵，好得很！”
皇帝皱眉：“母后，此事……”
“你也给我闭嘴！”太后怒目而视，“你是天子，岂能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皇帝脸色一沉，却终究没再开口。
太后转头盯着陈慧怡，眼神凌厉：“你是不是以为，皇上宠你几分，就能骑到朕头上来？”
“臣妾不敢。”她依旧平静，“只是不愿成为他人棋局中的弃子。”
“那你倒是说说，谁把你当成了弃子？”太后冷笑，“睿亲王对你倾心己久，朕给你这个机会，是抬举你，不是让你用来踩脸的！”
“太后误会了。”她抬起头，目光坚定，“臣妾并非不知感恩之人。只是这场婚事，背后另有隐情，若贸然成婚，恐怕对朝廷不利。”
“隐情？”太后嗤笑，“你倒是有模有样。你说，是什么隐情？”
“柳氏之死。”她一字一句地说出，“她临终前，曾提到一人——睿亲王。”
此言一出，满室俱静。
皇帝猛地抬头，太后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竟敢污蔑亲王？”
“臣妾不敢妄言。”她继续道，“但柳氏绝非愚钝之人，她若真要害臣妾，也不会选在这种时候自投罗网。她中毒之时，身上并无毒物残留，可见有人早有预谋。”
太后冷笑：“你这是在说，朕授意害她？”
“臣妾不敢。”她顿了顿，目光首视太后，“但臣妾恳请太后明察，若因一时之意气，强逼皇上赐婚，将来若是酿成大祸，后果不堪设想。”
皇帝终于开口：“母后，此事确实蹊跷。朕己命人彻查，待真相大白，再做定夺。”
“你！”太后怒极反笑，“好啊，朕的好儿子，现在连朕的话都不听了？”
“孩儿不敢。”皇帝低头，“只是……还请母后体谅。”
“体谅？”太后猛然起身，衣袖翻飞间宛如一头即将扑食的猛兽，“你若真是朕的儿子，就该明白朕为何要这么做！”
她转身面向陈慧怡，眼神狠厉：“你既然不愿嫁，那朕偏要你嫁！来人，传旨，三日后完婚！”
皇帝脸色骤变：“母后！”
“怎么？”太后冷笑，“你要抗旨不成？”
空气仿佛凝固，连烛火都在这一刻微微颤抖。
陈慧怡却笑了，笑得从容淡定：“太后，您真以为，臣妾会乖乖听话？”
太后眯起眼：“你什么意思？”
她缓缓从袖中取出那枚玉佩，轻轻放在案几上：“这块玉佩，是柳氏临终前塞给我的。它不属于宫中任何一位妃嫔或大臣，却出现在她的手中……太后，您猜，它究竟来自何处？”
太后盯着玉佩，脸色骤然一变。
皇帝也愣住了。
如意站在门外，只觉得心跳如擂鼓。
下一秒，太后猛地挥手，将玉佩扫落在地！
“放肆！”她怒吼，“你竟敢拿这种东西来污蔑朕？！”
“臣妾没打算污蔑谁。”陈慧怡语气平静，“只是提醒太后，有些事情，未必如表面所见。若您执意施压，臣妾只能将这玉佩呈交刑部，由他们来查个水落石出。”
太后死死盯着她，良久，忽然笑了。
“好啊。”她一字一句，“你果然变了。”
陈慧怡微微一笑：“是啊，我早就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陈慧怡了。”
太后猛地站起身，指向门外：“滚出去！”
她不慌不忙地行礼，转身离去。
如意紧跟其后，刚走到门口，便听见太后暴怒的声音：“萧景行！你给我滚进来！”
陈慧怡脚步一顿，回头望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走。”她低声说道。
如意点头，两人迅速离开慈宁宫。
夜风呼啸，吹乱了陈慧怡鬓边碎发。她望着远方深宫，眼神幽深莫测。
“如意。”她低声开口，“回去之后，立刻联系沈大人。”
“是。”如意应声。
她抬起手，看着掌心的空无一物，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枚玉佩的冰凉触感。
“接下来……”她喃喃道，“就看他们怎么收场了。”
远处，慈宁宫内的灯火忽明忽暗，仿佛风暴来临前的征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