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廊,檐下铜铃轻响。
陈慧怡站在书房窗前,望着远处幽深的夜色,良久未语。
如意站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她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太后此举,意在试探,也在布局。她想看看,我是否愿意成为她手中的棋子。”
如意一惊:“那您……”
陈慧怡轻轻一笑,眼中却没有笑意:“我当然不是她的棋子,但她若执意拉拢,我也未必不能顺势而为。”
如意听得一头雾水:“小姐的意思是……”
陈慧怡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合上手中的卷宗,目光落在窗外那盏孤灯上。
灯影摇曳,仿佛命运的风向标,随时可能熄灭。
她低声说道:“如意,帮我准备一份礼单。”
如意怔住:“礼单?”
“是。”她转过身,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要亲自拜访那位兵部尚书。”
晨光初透,露珠犹湿。
陈府书房中,烛火尚未熄灭,案几上散落着数封密信与几本边关奏报。如意正将昨夜整理出的情报再次核对一遍,眉头紧锁。
“小姐,这些证据虽己确凿,但要呈给皇上,还需更缜密的安排。”她轻声道。
陈慧怡坐在案前,指尖轻敲桌面,眼神沉静如湖面。
“不错。”她缓缓点头,“仅凭这些,还不足以让皇上相信太后与兵部尚书勾结。我们需要的是一个无法辩驳的事实链条。”
如意闻言,取出一份新得的记录递上:“这是昨日从宫中传来的消息——兵部尚书近日频繁出入内廷,且多是在太后召见期间。”
陈慧怡接过翻阅,神色微凝:“看来他并不打算掩饰了。”
如意低声道:“可我们也不能贸然揭发,否则反倒会被他们反咬一口。”
“所以,我们要做的第一步,是确认所有证据无误。”陈慧怡站起身,走到窗前,目光穿过晨曦望向远方,“每一封信件、每一次接触、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有丝毫差错。”
如意点头,转身取来一个檀木匣子,从中取出几份信笺和一张地图。
“这便是那座‘净莲寺’的地形图。”她将地图铺开,“据探子回报,寺中并无香火供奉,连僧人都极少出现,却在半个月前突然多了几拨人马。”
陈慧怡细细端详地图,手指在某处停顿:“这里,是寺庙后门的小径。”
如意会意:“正是兵部尚书侍从与太后贴身宫女交谈之处。”
“很好。”陈慧怡微微一笑,“那么,我们现在就来梳理这一切。”
她执笔在案上铺开白纸,开始将线索一一排列:时间、地点、人物、行动、动机。
如意在一旁协助,两人默契配合,不觉日头渐高。
待到午后,桌上己堆满了分类整齐的证据,一封封密信按时间顺序排布,地图上也标注出关键节点。
“小姐,都整理好了。”如意轻声禀报。
陈慧怡凝视着满桌资料,眉眼间浮现出一丝难得的轻松笑意:“好,现在,我们可以开始思考对策了。”
议事厅中,陈慧怡端坐主位,面前站着几位心腹之人。
除了如意,还有一位年轻的朝臣——李怀瑾,是她在朝堂上少有的盟友,亦是她父亲旧日门生之子,为人机敏谨慎,极善谋略。
“李大人。”陈慧怡抬眸看向他,“你如何看待这份证据?”
李怀瑾上前一步,仔细翻阅之后,神情凝重:“太后与兵部尚书私下往来频繁,且涉及边关军务,若非另有隐情,便必是意图扰乱朝纲。”
陈慧怡点头:“我也是如此判断。但问题在于,如何才能让皇上信服?”
李怀瑾沉吟片刻,道:“陛下素来英明,但对太后极为孝顺。若贸然呈上,恐惹圣怒,甚至被当作构陷皇亲。”
如意皱眉:“那该如何是好?”
“需得有一个突破口。”李怀瑾缓缓道,“比如,找出其中一位大臣的矛盾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陈慧怡眸光一闪,随即翻开手中的一封密信:“这封信中提及了一个名字——户部侍郎赵元衡。”
如意立刻翻查记录:“此人曾多次反对兵部调兵计划,与兵部尚书素有嫌隙。”
李怀瑾眼前一亮:“如此说来,或许可以借他的口,揭露兵部尚书的私通之举。”
陈慧怡唇角微扬:“不错。若能让他主动上书弹劾兵部尚书,便可借势而为,既不引火烧身,又能动摇敌方根基。”
如意忙问:“那该如何引导他?”
“只需让他知晓兵部尚书与太后私通之事,并暗示此事一旦爆发,他也将受牵连。”陈慧怡语气淡然,“恐惧是最好的催化剂。”
李怀瑾点头:“妙计。我愿去走一遭。”
陈慧怡看他一眼,笑道:“那就拜托李大人了。”
夜幕降临,灯火阑珊。
陈慧怡独自坐在书房中,手中握着一封刚收到的密报。
如意推门进来,轻声道:“小姐,李大人己出发,预计明日午时可回。”
陈慧怡颔首,将密报放下,抬眼望向窗外:“今日,净莲寺那边可有动静?”
如意答道:“守夜小厮回报,寺中有三人深夜离开,形迹可疑。”
“嗯。”陈慧怡轻轻一笑,“看来,他们也开始紧张了。”
如意迟疑片刻,低声道:“小姐,若太后真有异心,我们是否太过冒险?”
陈慧怡静静地看着她,许久,才缓缓道:“如意,你可还记得前世的我?那个只会哭泣、被人摆布的我?”
如意抿唇点头。
“这一世,我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她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既然她们想要这场棋局,那我就陪她们,下一盘生死大棋。”
如意望着她坚定的眼神,终于轻轻点头:“属下明白了。”
陈慧怡站起身,走向窗前,夜风拂动她的衣袂,如同即将展开的羽翼。
“明日之后,局势将变。”她喃喃道。
如意站在她身后,只听她忽然轻笑一声,语气悠远:“你说,若是赵侍郎今夜便梦魇一场,会不会做些不该做的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