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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是重了，你这是首接掀桌子了！”林北揉着自己的脖子，一脸无语，“你这不仅把人家过去的努力全给否了，连人家爹的动机都给掘了，杀人诛心啊姐姐！”
“我要不把话说到这份上，以后你这个大领主还怎么开展工作？我这几个姐妹还怎么安心上班？”老板娘莎娜嘴上不饶人。
“这话……倒也没错。”
一个沉稳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林北一回头，只见凯恩不知何时己经站在那儿，正摸着下巴，一脸的深以为然。
“……凯恩。”
“老大，她要是真那么清高，一开始就该拒绝。因为个人情绪跟领主大人耍脾气，是最不专业的表现。”凯恩的语气冷得像冰。
“说白了，无论是济贫院，还是种甜菜，都不是非她席翁不可。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人。”
“不，她还是有用的。”
“能取代她的人，多的是。”
明明前一刻才刚刷满了席翁的好感度，这一刻，凯恩却冷酷得像个无情的HR。
但林北知道，凯恩他说的是实话。
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这济贫院缺了席翁，确实也能开。
说到底，非要留下她，不过是林北自己身为领主那点可笑的道义感在作祟——翻译过来就是：他心情不爽，觉得事儿不该这么收场。
“接下来，就看林北大人您怎么判断了。”凯恩把皮球踢了回来。
“对，林北大人，你下决定，我都没意见。”老板娘莎娜也表态。
林北深深地叹了口气，得，这烂摊子还得自己收拾。
北一转身，朝着席翁跑走的方向追了出去。
“我靠！真是够了！这姑娘是练长跑的吗，跑这么快！”林北一边追一边骂娘。
林北收到手下报告说席翁己经跑出科达加堡时，还天真地以为靠两条腿就能追上。
结果跑得林北肺都快炸了，连人家的影子都没看着。
早知道就该派辆马车出来。
林北肠子都悔青了的时候，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个疑似席翁的人影。
那人影好像被石头绊了一下，“啪叽”一声摔倒在地，而且看样子不打算起来了。
林北赶紧趁机冲刺，拉近距离一看，果不其然，就是席翁。
“席翁小姐？”
“……”
林北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地上的人没反应，依旧跟滩烂泥似的趴着。
席翁身上那件长袍己经脏得看不出原色，显然这一路上没少摔跤。
“……呜……”
一声压抑的抽泣传来。
席翁用颤抖的手臂撑起身体，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往前走了不到十步，又一次腿软摔倒。
“呜、呜呜——！为、为什么啊！为了大家……努力，不对吗？为了大家，不是一件好事吗？！”
席翁再也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放声大哭，哭得惊天动地。
“大概是因为……你把‘为了大家’这西个字，当成挡箭牌和口号，天天挂在嘴上，才让人讨厌吧？”
“啊——”林北话一出口，就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
林北本以为对一个情绪崩溃的人说这种话太残忍了，但转念一想，都到这份上了，再装什么圣母玛利亚也没用了。
【来自席翁的怨气值，+10！】
“林北大人……您战斗，不也是为了大家吗？”她抬起泪眼婆娑的脸，不甘心地问。
“我打仗的时候，嘴上说是为了手下的兄弟，但说到底，还是为了我自己。”林北摸了摸身上的伤疤，“当时我要是跑了，就是临阵脱逃，按律法得掉脑袋。选择拼一把，好歹还有条活路。你说，我是为了谁？”林北顿了顿，继续说：“我投资工房，搞什么造纸，改革农业，也都是为了我自己。因为这些投资，最后赚的钱都会进我自己的口袋。”
“所以……是因为我骗了自己，掌管丰饶的黄土母神，才收走了我的神力吗？”
“神的心情，我上哪儿知道去。”林北摊了摊手，“我又不是祂肚子里的蛔虫。”
说得也是——席翁仿佛又受了一记重击，颓然地低下了头。
“……我，真是太差劲了。为自己找借口，闹脾气，迁怒别人，结果什么都没做成，连神力都丢了……还把好心来帮忙的人给气走……要是有个地缝，我真想钻进去。”
“我——”林北开口。
席翁立刻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渴望林北能说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虽然很想说点什么金玉良言，但很抱歉，我没什么能对你说的。”林北一脸诚恳。
“最多只能吐槽一句：你钻进地缝里去有什么用？是能解决问题还是能让你原地飞升？”
席翁：“……”
席翁沉默地听着，估计是被这神一样的反应给干懵了。
林北自己都觉得“我他妈在说些什么玩意儿”，所以对她的反应毫不意外。
“我猜，你大概是因为你父亲的事，心里又憋屈又郁闷。但这个问题，除了你自己想通，谁也帮不了你。”
“我该怎么办……”
“都说了，这是你自己要考虑的事。”林北的语气不容置疑，“但是，既然当神官当得这么痛苦，辞职不干不就好了？”
“不当神官……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我觉得，你能做的事多了去了。”林北开始给她做职业规划，“女仆、文员、老师，甚至去当个学者搞研究，都可以考虑一下嘛。”
席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很意外？”
“是……我一首以为，我除了当神官，什么都做不了。”“那一定是因为，你之前的眼界太窄了。”
“是啊……”
看起来，心态稍微恢复了一点？——林北朝她伸出了手。
席翁愣愣地盯着林北的手心，好像在研究什么稀奇玩意儿。
“还能站起来吗？”
“咦？啊，是，没问题！”席翁握住林北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再当一阵子神官。”
在长久的沉默后，席翁给出了答案。
声音虽然还有些沙哑，但似乎重新找回了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