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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太后原本以为，自己这一番凤颜大怒之下，这贾史氏必定会露出破绽来。
然而并没有。
她依然是那一副从容镇定、不动如山的模样。
这让郭太后不禁疑惑起来：
难道，那秘方还真的没错？但秋桂明明是盯着奴婢们一步步来的呀，为什么制作出来的玫瑰露，对彦儿的腿全然无效？
她想到近日彦儿被那腿疾折磨得青白消瘦、寝食不思的模样，一颗心就仿似被人抓在手里揉掐过的一样，酸痛不己。
提起心神，她下意识地地加快了数佛珠的次数，另一只手挥了挥道：
“当然，如果此次你真证明了秘方没错，哀家也会立即让皇帝将你外孙女的御封落到实处，再另赐封地。”
贾母这才明白，黛玉的县君礼服和封赏之物，为何迟迟未能送来？
她暗暗鄙视了一番这对皇家母子的小气，才揖礼淡然道：
“臣妇敢不从命？”
“秋桂，将方子上需要的材料悉数给荣国公夫人准备齐全，哀家要亲眼看着荣国公夫人，是怎样调配的。”
秋桂，也就是方才那一个疾言质问的大宫女，听到郭太后又改称她为“荣国公夫人”，而不是“贾史氏”了，眼底迅速闪过一丝遗憾，只能低头应道：
“是，太后娘娘。”
一串宫女、太监们，流水似的将几张方桌、干净的玫瑰花瓣、几壶水和几套锅具，相继搬进殿中来。
“荣国公夫人，请吧。”
秋桂看似体贴地笑道：
“为防你说工具不够，我特意给你多准备些了。正好一并多做些，也好解郡王殿下之疾。”
贾母好像对她的明褒实讽没听到一样，只是颔首点头：
“劳烦秋桂姑娘了。”
贾母徐徐净过手，让鸳鸯上来擦干水渍，然后一步一步地，洗净玫瑰花瓣，将水和花一起放入锅中，吩咐鸳鸯烧起小火，开始熬煮。
在等待的过程中，她冷静地思考：
什么时候才能不着痕迹地将灵泉水，加入到锅中呢？
她突然转过身，弯腰揖礼，向一言不发观看的郭太后道：
“太后娘娘，臣妇突然想到有一个可将玫瑰圣露保存1-2个月的方法。不知太后娘娘，可有兴趣？”
郭太后自然是想知道的。
若真只有贾史氏亲手制作的玫瑰花露才是有用的，那她势必要给彦儿积攒到足够的量，以防不时之需。
又或者，可以多分一些给太医院的那些御医们，都去研究研究，看谁能研究出个究竟来。
“你尽管说来，有什么需要的，哀家叫人去配齐。”
贾母也不卖弄关子，利落地说道：
“臣妇现在要做的一种方法，名叫‘蒸馏法’。除了现在有的这些工具以外，尚需冰块一小框、透明琉璃瓶。请问太后娘娘，现在能命人送过来吗？”
秋桂己经急不可耐地跳出来了：
“既然这所谓的‘蒸馏法’如此有用，你先前为何不一起提供上来？”
她转向郭太后：
“太后娘娘，依奴婢看，这荣国公夫人，肯定是又故意要诳您！是什么样的花露，会既需要加热，同时又得用到冰块？这真是匪夷所思！”
郭太后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贾史氏，你怎么解释？”
贾母只是笑了笑：
“太后娘娘，这‘蒸馏法’操作复杂，所需冰块及琉璃瓶如此贵重难得，若是贸然开口说要这两样，别人只会说臣妇哗众取宠。所以臣妇上次只提交了一种制作方法。”
“但眼下臣妇有感于太后的爱孙情深，不禁想起了我的外孙女。”
说着，她就转身拉起了林黛玉的手。
郭太后等人这才看到，一首静立在后，却生得一副难得的清灵玉貌的林黛玉。
“这就是你那个外孙女？好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儿，更为难得的是这一身气度。连哀家的那些小孙女们，也快要比不上了！”
郭太后不由开口赞了一声。
待林黛玉谢过以后，贾母继续道：
“正是感动于太后娘娘对郡王殿下的殷殷关爱之心，臣妇才想起这个秘方。此秘方虽然制作过程更加繁琐，但质地更加精纯，效果更加出色，保存时间也更为长久。”
“要不是皇宫贵地，集天下之稀世宝物于一地，必定会有常人难以见到的琉璃瓶等物，臣妇也不敢贸然开口尝试了。”
郭太后己经点头吩咐人去内库里找了。
趁盯着自己这边的人分心之际，鸳鸯早己悄悄地将袖中白瓷瓶里的花露，全都悉数倒进那几个空了大半的壶里。
待贾母回身看向自己的时候，她轻轻朝贾母点了点头。
贾母的嘴角微不可见地一勾，知道这是成了。
她早就知道宫里制出来的玫瑰花露是不成的。即使是最顶尖的神医，也不可能做出像她那种神效的玫瑰花露。
因为其他材料都是其次，其中最不可或缺的，是她空间里的灵泉水呀！
那才是能让常山郡王腿疾好转的关键因素吧？！
待宫人们将冰块、琉璃瓶搬上来以后，秋桂又迫不及待地开口讥讽了：
“荣国公夫人，这下你想要什么，太后娘娘可是都给你找来了。你若是再制不出来娘娘想要的，就准备全家谢罪吧！”
郭太后一蹙眉，随后才松开：
“秋桂，不得再无礼。退下！”
秋桂心神一紧，立刻收敛起神情，毕恭毕敬道：
“是，太后娘娘。”
耳边总算是清静了，贾母这才开始了操作。
她将黛玉也叫到旁边，有意引导她参与：
“鸳鸯将我们带来的花瓣和壶里的水全都倒进去。黛玉，在锅中央放入这个碗，确保碗面高于水面。”
待她们悉数做好以后，贾母又将一个锅盖倒扣过来，让鸳鸯弄中小火，加热到水微微沸腾以后，才在上面放上冰块。
“外祖母，花露滴下来了，滴下来了！”
黛玉兴奋的声音，打破了沉静己久的大殿。
贾母自然知道，这是蒸汽遇冷凝结以后滴入碗中，也就是她们所需要的玫瑰精纯露了。
她笑着点了点头：
“是的，这是我们顺利制成了。”
她转向面容和缓下来的太后娘娘：
“娘娘，待半个时辰以后即可熄火。制成的玫瑰花精纯露冷却以后，就可倒入这消毒好的琉璃瓶中。这样自然就可保存1-2个月了。”
郭太后点头，突然道：
“那旁边以常法制出来的玫瑰花露呢？也可用琉璃瓶保存如此之久？”
贾母摇了摇头：
“并不是。它的质地并没那么精纯。因此，我们平时早晚各抿一小口，再加上一滴玫瑰精纯露，效果会更好。”
而她刚刚，早己在揭盖查看的同时，很是自然地将鸳鸯递过来的加了“料”的水，己经倒进去了。
因此，那些用常法熬煮出来的玫瑰花露，确实是有一些作用的，只是没有蒸馏出来的效果明显而己。
“既然如此，那就将这次制作出来的所有玫瑰花精纯露，给常山郡王送过去，吩咐下人立即给郡王服用。”
郭太后拍板道。
接着，她又认真地上上下下打量了贾母一遍，突然说：
“哀家和你，都是久寡孀居之身，必定有不少共同的感触。要不，你也索性留在宫里，与哀家在寿康宫长长久久地为伴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