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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的青苔气味混着腐朽的尘埃，在乔丹素鼻腔里翻涌。她瘫倒在青砖地上，指甲深深抠进掌心，五道月牙形的血痕渗出猩红，却比不过她瞳孔里消散不去的恐惧。天花板上悬着的蛛网在穿堂风里微微晃动，每一次轻颤都像极了地府中飘荡的冤魂，令她后颈泛起细密的战栗。方才方茜倩魂飞魄散时那声撕心裂肺的嘶吼，此刻还在她耳中嗡嗡作响，像生锈的齿轮碾过神经。
“这……这真的发生了吗？”她的声音破碎得如同风中残烛，沙哑的尾音打着颤。染着泥污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又张开，仿佛还在抓着那股侵入身体的阴寒。她勉力支起上半身，沾着草屑的校服下摆垂落，露出一截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腿，在暮色里泛着青白。
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龙婆步伐稳健地穿过巷道阴影。她身姿挺拔，一袭深紫色的道袍随风轻扬，褶皱间似有金纹暗闪，每一步都带着法器碰撞的细碎声响。光洁的额头下，一双眼眸深邃如古井，眼角虽有细纹，却难掩眼中精光。她修长且布满老茧的手掌按在乔丹素肩头时，女孩能感受到那掌心传来的温热——像冬日里烧红的炭块，带着驱散寒意的霸道力量。
“孩子，别怕，一切都过去了。”龙婆声音醇厚，带着一种让人安定的魔力。她抬手间，一缕淡金色的光丝缠绕在乔丹素腕间，“这就是灵能的世界，充满了未知与危险，但也蕴含着无尽的奥秘。”
乔丹素猛地甩开那只手，背脊抵着斑驳的墙壁，指甲在墙面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要卷入这些事情，我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她脖颈处青筋暴起，方才干涸的泪痕又被新的泪水冲刷，在沾满灰尘的脸颊上蜿蜒出两道清晰的痕迹。
龙婆叹息着在她身旁坐下，道袍扫过地面惊起细小尘埃。那些尘埃在夕照中悬浮，竟诡异地排列成星图模样。“命运有时候就是如此，当它选择了你，就不会轻易放过。”她修长的手指突然指向天空，暮色瞬间裂开缝隙，银河倒悬般的光瀑倾泻而下，又在触及两人前化作点点萤火，“你看这些灵能，如同天上星辰，坠落人间便成使命。”
乔丹素咬得下唇发白，贝齿几乎要刺破娇嫩的肌肤。她盯着地面砖缝里钻出的野草，看它们在风中倔强摇晃，终于缓缓撑着墙站起来。校服裙摆被晚风掀起，露出颤抖却笔首的双腿。“我……我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一切。”她转身时，发丝扫过龙婆布满符咒的道袍，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檀香。
回到校园的乔丹素，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解剖课上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竟让她想起地府里腐肉的腥甜；心理学教授讲解多重人格时，她恍惚看见方茜倩在自己瞳孔里狞笑。午后阳光透过教室窗户，在她课本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她却盯着光斑边缘发怔——那跳动的光晕，像极了龙婆掌心迸发的金光。
“乔丹素，你最近怎么了？感觉你总是心不在焉的。”盛美华把温热的奶茶推到她面前，指甲上精致的樱花美甲轻轻叩着桌面。她杏眼圆睁，睫毛随着担忧的神情微微颤动，“上周小组作业你都没交，教授都问我好几次了。”
乔丹素盯着奶茶杯口升腾的热气，氤氲的白雾模糊了视线。“没事，只是最近有点累。”她端起杯子的手指还在发抖，滚烫的液体溅到手背也浑然不觉。
盛美华突然按住她的手腕，美甲在乔丹素皮肤上留下浅浅的压痕。“真的吗？你可别瞒着我，我们可是好朋友。”她俯身时，草莓味的香水混着乔丹素身上若有若无的檀香，在狭小的课桌间缠绕，“上次见你从那个古怪的屋村出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乔丹素猛地抽回手，奶茶泼在课本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我说了没事！”她的声音尖锐得连自己都吓一跳，看着盛美华受伤的表情，又慌忙低头，“对不起……我只是太烦躁了。”
深夜的图书馆像座寂静的坟墓，书架间流动着蓝幽幽的夜灯。乔丹素翻动书页的手指突然僵住——空气里骤然弥漫起潮湿的腐木气息，那是地府特有的味道。她脖颈后的寒毛根根竖起，余光瞥见某个角落的阴影正在扭曲变形。
“谁？出来！”她抓起桌上的镇纸，金属凉意沁入掌心。镇纸边缘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却比不过她此刻冰冷的眼神。整个图书馆的寂静突然变得浓稠，呼吸声、翻书声、空调的嗡鸣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她剧烈的心跳震得耳膜生疼。
阴影如活物般流淌重组，凝成一个身着白裙的女子。她面色白得近乎透明，嘴唇却艳得滴血，像是用朱砂强行点染。“帮帮我……帮帮我……”她开口时，声带摩擦出的声音像老旧唱片卡带，尾音像被掐住脖子般戛然而止。
乔丹素后退半步撞到书架，书本噼里啪啦坠落。她盯着女子空洞的瞳孔，突然想起龙婆说过的话：真正的冤魂，眼睛里会有未燃尽的业火。这个念头刚起，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女子竟缓缓摘下自己的头颅，脖颈断面没有皮肉，只有灰黑色的烟雾缭绕。她仔细的用指尖抠出眼珠，呵了口寒气，把眼珠子用衣摆擦干净，然后往眼窝处滴入两滴红墨水，再将头颅安回原位时，仰头把眼珠子拍进眼窝，再低下头时红泪就顺着脸颊滑落，在地面上腐蚀出焦黑的痕迹。在这一套丝滑的小连招之后，女鬼终于走到了乔丹素跟前。
“我是被人害死的，我的灵魂无法安息……”她的声音变得清晰而凄厉，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我感觉到你身上有力量，能帮我找到真相……”
乔丹素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书架，书脊硌得生疼，却比不上内心翻涌的震撼。她想起龙婆掌心的金光，想起地府里与方茜倩的对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旧伤。“好，我帮你。”她首视女子渗血的双眼，“但你要保证不伤害任何人。”话音未落，女子的身影突然消散成万千蝴蝶，每只翅膀上都印着扭曲的人脸，扑簌簌钻进她的袖口。
与此同时，齐斌州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他扯松领带，领口沾着咖啡渍，面前的白板上贴满照片与线索。陈博珅的照片被红笔圈出，旁边密密麻麻写满批注，却始终像隔着层迷雾。他抓起马克笔重重写下“食品安全”西个字，笔尖刺破纸张，“陈博珅一定还有其他的秘密，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窗外暴雨骤至，雷声轰鸣中，他没注意到照片上陈博珅的嘴角，正诡异地扬起一抹弧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