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也没多问,接过林晚递过来的糖票和一块二毛钱,麻利地称重,用粗糙的草纸包好,捆扎结实。
当那包沉甸甸、散发着浓郁奶香的大白兔落入手中时,林晚幸福得几乎要晕过去!
她小心翼翼地解开草纸包的一角,飞快地捻出一颗奶糖,剥开那层经典的蓝白红三色糖纸和里面薄如蝉翼的糯米纸,迅速塞进嘴里。
“唔……”
浓郁香甜的奶味瞬间在舌尖炸开!
丝滑柔顺的糖浆包裹着味蕾,那美妙绝伦的滋味让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仿佛全身的疲惫都被这甜蜜融化。
这才是生活该有的味道!
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她的目光扫过玻璃罐里的其他点心。
江米条?太硬。
麻花?油腻。
饼干?粗糙。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方方正正、浅黄色的鸡蛋糕上。
“同志,鸡蛋糕,再来一斤!” 她豪气地拍出六毛钱和一张一斤粮票。
又是一个沉甸甸的油纸包入手。
有了锅,有了火,怎么能没有米面调料?
她转向粮油柜台。
“富强粉,一斤,多少钱?” 这年头,精白面是稀罕物。
“两毛五一斤,加半斤粮票。” 营业员报出价格。
“来两斤!” 林晚毫不犹豫。
空间里的红薯粥需要面粉勾芡,还可以蒸点馒头!
五毛钱加一斤粮票递过去。
“盐,来半斤。”
“粗盐一毛二一斤,细盐要票,一毛八一斤加盐票。”营业员道。
“粗盐,半斤!” 六分钱递过去。一个粗陶罐装的盐递了过来。
“酱油,来半斤。”
“一毛三一斤,半斤六分五。” 一个同样粗陶的酱油瓶递过来。
“醋,来半斤。”
“一毛一斤,半斤五分。” 又一个粗陶醋瓶。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那个装着浑浊液体的大玻璃瓶上——食用油!
金黄色的菜籽油!
“油…怎么卖?”
“菜籽油,八毛五一斤,要油票。” 营业员的声音毫无波澜。
林晚的心抽了一下。
油票!她手里没有!
下午也没收到!
没有油票,再馋也买不到油!
炒菜的梦想暂时破灭了。
她只能遗憾地收回目光,安慰自己:煮粥、蒸红薯、烤红薯也行!
总比没有强!
采购清单基本完成,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脚上那双破得露出脚趾、补丁摞补丁、完全不御寒的单布鞋上。
这双鞋在阁楼的寒夜里如同刑具。
更别说在家属院跑来跑去卖货了。
“同志,有胶鞋吗?” 她走到卖鞋袜的柜台。
营业员指了指挂在墙上的一排深蓝色、高帮的解放胶鞋:“解放鞋,三块一双,要鞋票。”
鞋票?林晚心里一沉,她没有。
“布鞋呢?” 她不死心。
营业员从柜台下拿出一个鞋盒,打开,里面是一双黑色的、灯芯绒面的棉布鞋,看起来厚实不少。“这个,两块八,不要票。”
两块八!不要票!
林晚眼睛一亮,立刻拿起来试了试。
大小正好!
厚实的灯芯绒面子,里面絮着薄薄一层棉花,虽然远比不上真正的棉鞋,但比她现在脚上这双破布鞋强百倍!
“要了!” 她爽快地付钱。
终于有双像样的鞋穿了!
以后再出门卖菜,脚不会冻僵了!
买完鞋,她看着手里剩下的最后几块钱和几张杂票,再看看柜台里挂着的、厚实崭新的棉衣棉裤,还有那标着“棉花”的麻袋,心里一阵发痒。
棉衣太贵了,动辄十几二十块,还要布票棉花票,她买不起。
棉花倒是按斤卖,但需要棉花票。
她也没有。
就在她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准备抱起煤球筐离开时,那个卖鞋袜的营业员,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面相还算和善的女人,突然压低声音,飞快地左右瞟了一眼,对林晚招了招手。
林晚一愣,警惕心瞬间提起,但还是凑近了一点。
“大妹子,” 营业员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用气音,“看你买了不少东西……想要棉花不?”
林晚的心猛地一跳!棉花!
她做梦都想要!
她强压住激动,同样压低声音:“想!当然想!可……没票啊?”
营业员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有‘处理品’,就是有点瑕疵,颜色不匀或者沾了点灰,但绝对是好棉花!保暖没问题!不要票,按处理价卖,五毛钱一斤!你要不要?”
处理品?瑕疵品?不要票?
五毛一斤?!
林晚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这简首是天上掉馅饼!
“要!有多少要多少!” 她毫不犹豫,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营业员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她飞快地瞥了一眼其他几个懒洋洋的营业员,见没人注意这边,才悄声道:“跟我来,小声点。”
林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又兴奋。她抱起沉重的煤球筐,里面放着铁锅和一堆瓶瓶罐罐。
另一只手拎着新买的解放鞋,紧跟在营业员身后,从柜台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小门,钻进了供销社的后院仓库。
仓库很大,光线昏暗,堆满了各种纸箱、麻袋、木箱,空气里弥漫着灰尘、油墨和货物混杂的气味。
营业员熟门熟路地带着她走到仓库最里面一个角落,指着地上几个鼓鼓囊囊、看起来灰扑扑的麻袋:
“喏,就这些,棉花。自己看,颜色是有点花,还有点灰扑扑的,压得有点实,但里面雪白着呢!绝对是新棉花!”
林晚放下煤球筐,迫不及待地解开一个麻袋口,伸手进去一掏!
入手是极其柔软、蓬松、带着阳光味道的触感!
虽然表面确实有些灰扑扑的,颜色也有深有浅不那么均匀,但里面是实打实雪白、柔软、长绒的好棉花!
她激动得手都在抖!
五斤!她手里还有两块五毛钱,正好够买五斤!
“我要五斤!” 她斩钉截铁。
营业员显然也很满意这笔“外快”,立刻拿出仓库里的大秤,麻利地称出五斤棉花,装进林晚带来的那个大箩筐里。
棉花像云朵一样塞满了箩筐一角,蓬松柔软,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喏,五斤,高高的!给,两块五。” 营业员称好。
林晚赶紧数出两块五毛钱递过去。
想了想,她又飞快地从斜挎布口袋里掏出那包大白兔,飞快地解开草绳,捻出一颗奶糖,塞进营业员手里,低声道:“大姐,谢谢您!一点心意!”
营业员一愣,看着手里那颗蓝白红三色糖纸包裹的大白兔,脸上瞬间笑开了花!
这可是稀罕物!她飞快地把糖揣进兜里,看林晚的眼神更加热络了。
“大妹子,看你是个实在人。”
营业员压低声音,指着仓库角落里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边还有些处理品,都是有点小毛病的,摔了磕了或者刮花了,不影响用,价格便宜得很!你要不要看看?”
林晚的眼睛瞬间亮了!
还有这种好事?
她立刻跟着营业员走过去。
角落里堆着不少东西——
缺了把手的搪瓷盆、掉了漆的暖水瓶壳、瘪了一块的铝饭盒、还有几个搪瓷缸子!
林晚的目光瞬间被那几个搪瓷缸子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