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哪儿去了?!磨蹭到现在!”
王秀芬看到林晚挑进来的水桶,怒火瞬间升级!
“你!” 她猛地站起来,指着那两只水桶,声音尖利得能刺破耳膜,
“让你挑水!你就挑了这么点?!半桶都不到!你是废物吗?!连桶水都挑不满?!养你有什么用?!白吃白喝的赔钱货!”
她越说越气,扬起巴掌就朝林晚毫无血色的脸上扇了过来!
林晚早有防备。
在王秀芬扬手的瞬间,她像是被吓坏了,身体猛地一哆嗦,脚下“一个不稳”,踉跄着向旁边倒去,肩膀“恰好”撞到了靠在墙边的扫帚。
扫帚“哗啦”一声倒地。
王秀芬的巴掌带着风,擦着林晚散乱的发梢挥空了!
“妈…我、我真没力气了…水、水太沉了……”
林晚趁机带着哭腔,声音虚弱又恐惧地辩解,身体软软地靠在墙上,剧烈地喘息咳嗽,仿佛随时会晕厥,
“路上,差点…摔倒了……”
“没用的东西!还敢躲?!” 王秀芬一巴掌打空,更是怒火中烧,作势又要上前拧她。
“妈!妈!饿死了!快吃饭!”
“就是!我要饿死了!” 双胞胎适时的哭闹声如同救火队员,瞬间吸引了王秀芬全部的注意力和怒火转移点。
“好了好了!小祖宗们别闹了!这就开饭!饿着谁也饿不着我的宝贝儿子!”
王秀芬立刻换上一副慈爱哄劝的面孔,狠狠瞪了靠在墙边“装死”的林晚一眼,
“算你走运!吃完饭再收拾你!” 她转头看向林建国,语气带着一丝刻意的讨好,
“建国,累了吧?快洗洗手吃饭了。” 林建国这才慢悠悠地掐灭烟头,嗯了一声,起身去洗手。
王秀芬转身去端饭菜,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下午别在家挺尸!去街道办领糊纸盒的材料回来!在家吃白饭不干活?美得你!要是领不够量,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林晚抬起苍白的小脸,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但接触到王秀芬那凶狠警告的眼神,立刻像受惊的兔子般低下头,怯懦地应道:“……是,妈。”
饭桌上,如同一个小小的等级森严的王国。
林建国坐在主位,面前摆着最大份的窝头,虽然也是粗粮,但明显是蒸得最好的部分和最多的炒白菜,难得的几片肥肉也都在他碗里。
他沉默地吃着,偶尔抬眼扫一下桌上的情况,眼神漠然,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双胞胎林建业和林建民的碗里,堆着金黄色的窝头尖,上面淋着几滴珍贵的猪油,还有几片油汪汪的炒白菜。
王秀芬不停地给他们夹菜,嘴里哄着:“多吃点,长壮实!”
林春梅的碗里,窝头份量足,炒白菜也明显比双胞胎碗里的叶子多,油水也不少。
王秀芬还特意给她夹了一筷子:“春梅也多吃点,上学费脑子。”
轮到林晚。
王秀芬拿起勺子,在锅里刮了又刮,才勉强刮出小半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糊糊,倒进林晚那个豁了口的粗碗里。
又从一个破篮子里,挑出半个最小、最硬、颜色发黑的窝头底,扔在她碗边。
“喏!你的!赶紧吃!吃完刷碗收拾!”
王秀芬的语气冰冷而厌弃,仿佛在施舍垃圾。
更过分的是,当林晚颤抖着伸出筷子,想夹一点桌上那盘少得可怜的炒白菜,只剩下点碎叶和梆子时,王秀芬的筷子“啪”地一声打在她的手背上!
“夹什么夹?!活没干多少,饭量见涨?!吃你的窝窝头!”
王秀芬瞪着眼,眼神凶狠。
林建国对此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没看见,继续咀嚼着他碗里的食物。
手背火辣辣地疼。
林晚缩回手,低着头,看着碗里那点可怜的食物,胃里因为饥饿而灼烧,心里却是一片冰冷的怒海狂涛!
老虔婆!吸血鬼!不得好死!
还有那个装聋作哑的老东西!都不得好死!
她在心里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面上却依旧是那副麻木怯懦的样子,小口小口地喝着冰冷的糊糊,啃着那硬得硌牙的窝头底,仿佛吞咽的不是食物,而是无尽的屈辱。
饭后,双胞胎抹抹嘴跑出去玩了,林春梅借口复习功课躲回了自己房间。
林建国则首接靠在唯一的破藤椅上,闭目养神,仿佛刚才那顿等级分明的饭食耗光了他所有力气。
王秀芬把碗筷往林晚面前一堆:“赶紧收拾干净!别磨蹭!还有,水池边堆着那几件棉袄棉裤,昨晚你晕倒没洗成,今天必须给我洗出来!听见没有?再敢偷懒,仔细你的皮!”
冰冷的话语像冰锥扎进林晚心里。
她下意识地看向水池边那堆小山似的、油腻厚重的棉衣棉裤。
昨晚原主就是在洗这些东西时倒下的!
刺骨的冰冷,沉重的布料,无休止的搓洗……
那种耗尽生命力的绝望感仿佛顺着记忆传递过来,让她指尖发凉,眼前甚至有些发黑。
不行!绝不能再这样下去!
一个疯狂的念头瞬间闪过脑海——
空间!灵泉水是温的!仓库是恒温的!可以把衣服弄进去洗!
这个想法极具诱惑力!
不仅能摆脱冰水的折磨,保护双手,节省体力,说不定还能洗得更干净!
但下一秒,这个念头就被她自己狠狠地否决了!
风险太大了!而且林家的衣服她凭什么给他们洗得干干净净?
衣服突然消失,又突然变干净出现,怎么解释?
万一被撞见,百口莫辩!
而且灵泉水洗过的衣服,会不会有什么异常?
比如特别柔软、有清香?
在这个物资匮乏、人人神经紧绷的年代,任何一点“异常”都可能引来致命的怀疑!
而且在空间里操作需要时间,万一王秀芬突然进来,发现衣服不见了或者她人不见了……
后果不堪设想!
不行!绝对不行!
林晚后背惊出一层冷汗。
空间的秘密是她最后的底牌,绝不能因为贪图一时省力而暴露!
这风险她承担不起!
现如今只能硬扛,她在林家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任何一次反抗都可能有死亡风险。
冰冷的井水,沉重的衣物,消耗体力的搓洗……
这些痛苦,她必须承受。
但,她绝不会像原主那样,傻傻地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可以尽量拖延到下午,等王秀芬去街道办糊纸盒、林建国去上班、林春梅去上学、双胞胎跑出去玩,家里只剩她一个人的时候再洗!
避开所有人的耳目,这样她就不用时刻维持那副病弱无力的姿态,可以稍微放开手脚,效率也能提高一点。
而且她绝不会像原主那样,把每件衣服都搓洗得干干净净!
重点搓洗领口、袖口等明显脏污的地方,其他地方随便揉搓几下,沾湿了就行!
只要表面上过得去,没有明显的污渍,王秀芬这种粗枝大叶、只把林晚当洗衣机器的人,未必会仔细检查!
省下的体力才是自己的!
若感觉实在冷得受不了或者体力不支,就得立刻停下,假装咳嗽或者休息。
王秀芬的责骂?
忍了!
挨骂总比累死冻死强!
一切以保存体力、加速身体恢复为第一要务!
空间里的灵泉灵蔬,才是她真正的能量来源和修复根本。
打定主意,林晚心中那股因冰冷衣物带来的绝望和寒意,稍微驱散了一些。
她不再去看那堆棉衣,仿佛它们不存在。
眼下,先应付完洗碗。
冰冷的油腻碗碟堆在水池边。
她挽起袖子,露出布满冻疮和裂口的手臂,将手伸进刺骨的井水里。
冰冷瞬间如同无数钢针扎进骨头缝里!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手指瞬间麻木失去知觉。
她咬着牙,机械地洗刷着。
动作缓慢而麻木,脑子里却在反复演练着“敷衍洗衣大计”的每一个细节。
洗刷碗碟的动作依旧麻木迟缓,但那双低垂的眼眸深处,却沉淀着冰冷的算计和一种近乎残酷的隐忍。
为了活下去,为了离开,这点暂时的屈辱和痛苦,她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