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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在苍梧山的古木间碎成银斑，林飞一行人踩着腐叶往山巅疾行。
他怀里的黑岩残片隔着衣襟发烫，像块烧红的炭，《太虚厨典》的书页在丹田处簌簌震动——这是古籍认主后从未有过的躁动。
"前面就是遗梦秘境入口。"灵狐仙子缩在陈璃臂弯里，毛绒尾巴扫过她手腕，"当年玄霄真人渡劫前，曾在此地留下三卷手记，说'若见黑纹石，勿入'......"
陈璃指尖轻轻戳了戳它耳朵："现在倒想起来提醒？"妖女眼尾微挑，腰间玉瓶随着步伐轻响，里面装着她新炼的"蚀骨散"。
婠美突然停步，戴蕾丝手套的手按在一株老槐树干上。
她本就冷白的脸在月光下更显苍白："幻境。"话音未落，众人眼前的山路突然扭曲，原本清冽的山风裹来腐肉味，前方出现成片的血魂兽，蛇尾在地上拖出黏腻的痕迹。
林飞早有准备，从食盒里掏出陶碗分发给众人。
碗中飘着淡金色的粥，米香混着龙脑草的清凉："灵光醒神粥，昨晚用千年茯神和灵米熬的。"他自己先喝了一口，喉间泛起回甘——这粥他特意少放了甜酿，怕甜味引幻境中的邪物。
白璃瑶喝下半碗，指尖的青鸾剑突然嗡鸣。
她抬眼时，幻境中的血魂兽己淡如薄纱："神识清明了。"剑穗上的银铃随着她挥剑的动作轻响，剑气扫过之处，腐臭的雾气像被刀割开，露出后方青灰色的岩壁。
婠美摘下手套按在岩壁上，指甲盖大小的青铜餐刀在石缝间游走。
她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玄霄真人的机关......用的是'阴阳锁'。"餐刀突然卡在某个石棱上，"咔"的一声，岩壁裂开半人高的缝隙，里面涌出的灵气裹着松木香。
"走。"林飞把黑岩残片往怀里按了按，率先钻进缝隙。
秘境深处的大殿比想象中开阔。
石质穹顶刻满星图，中央的石棺覆盖着褪色的红绸，棺盖上的"玄霄"二字被利器划得支离破碎。
陈璃的鼻尖微动，突然拽住林飞后领："血味。"
阴影从石棺后漫开。
影长老的黑袍像团化不开的墨，他指尖转着淬毒的短刃，左脸有道从眉骨划到下颌的疤痕，"林公子果然识货，知道遗梦秘境藏着玄霄真人的秘密。"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停在婠美腰间的餐刀上，"前魔教圣女、妖女药师、剑修天才......好一出群英会。"
"暗月盟的狗鼻子倒灵。"婠美冷笑，餐刀在指节间转了个花，"怎么，秦天那老匹夫没教你们别碰别人的猎物？"
回答她的是震耳欲聋的轰鸣。
铁臂金刚撞开殿门冲进来，他赤着上身，肌肉虬结如铁，双臂各缠着碗口粗的铁链，链头坠着磨得发亮的铜锤。
身后跟着二十多个玄甲卫，甲胄上的暗月纹在火把下泛着冷光。
林飞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早料到秦天不会善罢甘休，却没想到对方连化神期的影长老都派来了——这说明噬灵阵残片的分量远超他想象。
他摸向腰间的乾坤袋，里面装着今早刚炼好的雷霆玉髓丸："婠美破阵，璃瑶护她；陈璃封门，别让他们叫援军。"
白璃瑶的剑己经出鞘。
青色剑气如游龙般缠住铁臂金刚的铁链，"当"的一声火星西溅："退开！"她足尖点地跃上石柱，剑光在头顶织成网，三个冲在最前的玄甲卫手臂应声而落，血珠溅在石棺上，竟滋滋冒起青烟。
陈璃甩出三枚玉瓶。
紫色毒雾瞬间弥漫，玄甲卫的甲胄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惨叫声混着毒雾里的"嗤嗤"声，像极了林飞上次在乱葬岗听到的鬼哭。
她舔了舔唇角，妖异的红在月光下更艳："这是'蚀骨散'，沾到皮肉......"她顿了顿，"够他们疼到断气。"
影长老的短刃突然刺向林飞咽喉。
林飞侧头避开，刀锋擦着耳垂划过，火辣辣的疼。
他反手从乾坤袋里摸出药丸塞进陈璃手里："雷霆玉髓丸，含在舌下。"又抛给白璃瑶两颗，"能提三成速度。"
药丸入喉的瞬间，白璃瑶的剑气突然暴涨。
她原本清瘦的身影在众人眼中出现重影，铁臂金刚的铜锤砸在她刚才站的位置，石砖碎成齑粉。
陈璃的毒雾扩散得更快了，眨眼间就漫到影长老脚边——那老东西却突然笑了，指尖掐了个古怪的法诀。
"你们以为能活着出去？"影长老退到石棺前，手掌按在棺盖上，"玄霄真人的禁制，是给闯入者的......"他的声音突然拔高，"陪葬！"
石棺上的裂痕渗出幽蓝光芒。
整座大殿开始震动，穹顶的星图符文逐个亮起，像被点燃的鬼火。
林飞感觉神识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眼前发黑——这是禁制在抽离修士的灵气！
他咬着舌尖保持清醒，从食盒里抓起最后一个陶罐："归元凝气羹！"
琥珀色的羹汤泼在石棺上，雾气腾起的瞬间，幽蓝光芒弱了几分。
婠美趁机拽着他往殿外跑："快走！
禁制要爆了！"
殿门在他们身后轰然倒塌。
众人滚进草丛时，身后传来山崩般的巨响。
遗梦秘境的入口处腾起蘑菇状的烟尘，刚才还庄严的大殿，此刻只剩满地碎石。
林飞跪在地上剧烈咳嗽，怀里的黑岩残片不知何时裂开道细纹，里面渗出的黑雾转瞬消散。
陈璃蹲下来给他拍背，发间的银铃碎了一颗，"那老东西说的'沉睡的存在'......"
"是玄霄真人？"白璃瑶捂着流血的手臂，剑刃上还沾着铁臂金刚的血，"可他不是被雷劫劈死了？"
婠美盯着废墟里的石棺残片，手套上沾了血也不在意："玄霄真人当年渡劫失败，神魂被雷火劈散，但......"她顿了顿，"有人用禁术把他的残魂封在噬灵阵里。
暗月盟......在养他。"
山风卷着烟尘掠过众人。
林飞望着逐渐平息的废墟，喉咙发紧。
他摸出怀里的《太虚厨典》，书页间夹着半片残页，是今早王药师塞给他的——上面写着"玄霄之怨，噬灵为引"。
"走。"他站起来拍了拍衣袍，目光扫过三个女人，"回青阳城。"
远处突然传来传讯符的轻响。
一道红光从东南方飞来，在林飞面前炸开，露出秦天伪善的脸："林小友，听说你去了苍梧山？"他笑得眼角起褶，"我派了赵将军去接你......可别让老朋友等太久啊。"
红光消散的瞬间，林飞闻到了血腥味。
那是只有战场才有的，铁锈混着腐肉的味道。
他望着东南方的天际线，那里有火光在云后若隐若现——赵将军的军队，怕是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