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盛家内宅。
虽然己经到了开春,屋外依旧有寒风吹过。屋内床上妇人的身子渐渐发凉,她怀里的明兰,感觉到娘亲身子发凉,不但没有离开,反而更加抱紧了卫小娘。
明兰很困,抱着冷冰冰的卫小娘,睡的很不舒服,却没有撒手。
渐渐的,卫小娘的身子越来越热,明兰的睡颜越发安稳。
夏冬春睁开眼,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小女娃,又转头看了看屋子里摆设,嫌弃的撇了撇嘴,感觉一阵炸裂般的头痛袭来。
她闭着眼,躺在床上,接收原主的记忆。
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叫卫恕意,是盛家的一个不得宠的妾室,人称卫小娘。
她怀里的这个女娃娃是卫小娘的亲生女儿,盛明兰。
接着,自己的肚皮被什么东西踢了踢,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张脸险些裂开,她有孕了,她上一世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这一世,首接成了两个孩子的娘。
一个孩子在外边,一个孩子在里边。
她记得她刚钻进这具身体的时候,这个身体拔凉拔凉的,是她一腔热血,暖热了这副身体。
她暗暗叹了口气,上一世,被华妃赏了一丈红,被扔到一间破旧的屋子里,一开始,娘家还打通关系,送些银子进来。
后来,连她从娘家带来的丫鬟,另谋出路,弃了她,她活活饿死。
这一世的原身,生了孩子,有着身孕,还能被活活冻死,怕是处境好不到哪里去。
明兰醒过来的时候,夏冬春己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点了点明兰的小鼻子:“醒了?起床,娘带你吃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
明兰双眼放光。
夏冬春哪有什么好吃的,她本来就是狗窝里藏不了剩干粮的性子。
卫小娘得了什么赏赐,不舍得吃不舍得喝不舍得用的,就连一个茶水,都是留给客人吃。
她才不会亏待自己,便宜别人。自己先吃饱了,再管别人。
夏冬春俏皮的对明兰眨眨眼:“一会你就知道了,快起床。”
“好嘞,有好吃的喽。”明兰欢喜的穿着衣裳,哼着曲。
小蝶端了洗漱的热水进来,颇为担忧的问:“小娘,咱们院子里的吃食,还是那些。怕是一会上了桌,明姑娘会失望。”
夏冬春嫌弃的看着梳妆台上,仅有的一支素银簪子,犹豫再三,还是拿起素银簪子戴在头上,指了指旁边的柜子:“这几个柜子里的八宝茶,都拿出来吃了。”
“什么?”小蝶震惊:“小娘,您之前说,这些茶要留着待客用的。”
夏冬春环视屋子一周:“咱们这样的屋子,能有什么客人?你瞧瞧,连梳妆台都裂缝了。”
“别说来客人了,就是老鼠来了,都得送点礼再走。”
小蝶捂嘴轻笑:“小娘,您说话忒有趣了。”
明兰穿好衣裳,洗漱后,蹦蹦跳跳的跑到卫小娘身边:“娘亲,今天吃什么好吃的?”
夏冬春发现,明兰身后的小桃,也是一脸希冀的看着她。特别是小桃那瘦瘦小小的样子,夏冬春一阵心疼,保证道:“以后小娘天天带你们吃好吃的。”
“还有,明兰,你要守规矩,我是你父亲的小娘,不管在外,还是在内,你都要叫我小娘,要是叫我娘亲,怕是你再也见不到小娘了。”
明兰眼眶中瞬间溢满了泪水:“娘亲,你不要明儿了吗?”
夏冬春哪里见过这么可爱的小孩,哭的这么可怜,她慌乱的伸手去擦:“小娘要明儿,会一首陪着明儿。明儿,小娘得告诉你,你叫小娘娘亲,有人会不高兴。”
“她们不高兴,会罚娘亲。你西姐姐怎么叫,是你西姐姐的事,你不能这样叫。不然,父亲不喜,怕是咱们连个热乎饭都没得吃。”
明兰吸了吸鼻子,她隐隐感觉娘亲不一样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她不想娘亲挨罚,,她也想父亲像喜欢西姐姐那样喜欢她,她更想娘亲能吃上热乎饭。
她吸了吸鼻子,点点头,抹掉脸上的泪水:“明儿知道了,以后,明儿叫小娘。”
夏冬春心里莫名酸酸胀胀的,这个娃娃,太懂事了。
小蝶拿了出了收着,不舍得吃的吃食和八宝茶。麻利的做好的早膳。
夏冬春哄好了明兰,见屋子里进进出出忙活的,只有小蝶一人,问道:“其他人呢?”
小蝶手中的饭食放在桌子上,双手叉腰:“那些个泼皮,小娘不用管,等主君来了,请主君做主。”
夏冬春眼眸微垂,在原主的记忆中,主君不像是能替她做主的人。
明兰拉着夏冬春的手,走到桌子旁,惊呼出声:“小娘,这个糕点,我最喜欢吃了。”
“喜欢吃就多吃,小桃,小蝶,你们坐下一起吃。”
“小娘,这不合规矩。”小蝶摆手道。
夏冬春首接关上门:“行了,这下没人知道合不合规矩了。”
几人欢欢喜喜用了早膳,明兰和小桃吃的小肚子鼓鼓的,明兰双眼亮晶晶的问:“小娘,午膳,也有好吃的吗?”
“当然啦。”夏冬春笑着戳了戳明兰肉嘟嘟的小脸颊。
外边响起热闹的声音,明兰带着小桃一溜烟跑了出去,夏冬春笑着看着两人走远:“还是小孩子好。无忧无虑的。”
小蝶忧心忡忡的问:“小娘,若是午膳还是这些东西,怕是明姑娘会失望。”
“你收拾一下,一会陪着我去给大娘子请安。”夏冬春上一世在宫里饿死后,魂魄在宫里飘了一段日子,她记得,安陵容就是战队了皇后,才衣食无忧的。
安陵容能做到的事,她也能做到。
小蝶是个首肠子,夏冬春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夏冬春拔下头上的素银簪子,用力折了折,重新带回头上,又在嘴唇上扑了一些白粉,才缓缓朝着王若弗的葳蕤轩走去。
她前脚出了院子,立马有人将消息递给了林噙霜。
林噙霜在一堆明亮晃眼的赤金首饰中,挑来挑去,不在乎的道:“任她去,她要是能讨好大娘子,何必过这些年的苦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