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灵萱淡定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冷然道:“房婆子,赶出去!”
“二娘子,请吧!”房婆子做了个朝着门口请的姿势。
陆静柔气得跺了下脚,哼的一声,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转过身:“大嫂,你我同在厉家。母亲常说,亲人之间总是互相牵累,互相帮助。”
“今个,你拒了我。不管我娘家哥哥。明个,大嫂有了什么事,或者是大哥在战场上受了伤,也没怪做弟妹的冷血冷情。”
“啪”的一声脆响,房婆子的巴掌印子落在陆静柔的脸上,笑死,探花郎她都敢掌掴,一个末等小官家的女儿有什么打不得的。
房婆子收回自己的手,规矩的站好,给陆静柔行了一礼:“二娘子莫怪,奴婢就是听到二娘子诅咒将军,一时没有忍住。若是二娘子要处置奴婢,奴婢愿意去老太太面前领罚。”
陆静柔再糊涂,也听出了房婆子话里的暗示,哪里是去老太太面前领罚,是去老太太面前告状。
陆静柔的手指着房婆子,房婆子没有丝毫的惧意。
陆静柔的手指又指向徐灵萱,徐灵萱同样的镇定。气得陆静柔跺跺脚,出了徐灵萱的院子。
她前脚出门,后边有一盆水泼出来,接着是院子门被大力关上的声音。
陆静柔咬着后槽牙,双拳攥紧:“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简首是欺人太甚。”
徐灵萱站在廊下,看着院子的大门关上,陆静柔气急败坏的声音,被隔绝在院子门外,她的手抚了抚肚子,眸中有些失望,她还以为是盛怀中又派陆静柔过来害她的呢。
上一次,盛怀中借着陆静柔的手,送过来一个带着麝香的香包后,不再有其他的动作。
她想不明白,盛怀中算计她小产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扰乱厉时骁的心?还是让厉家乱起来。
可,即便她的孩子没了,厉时骁在战场多年,也会稳住自己的心神。
厉家有老太太和大太太坐镇,即便是她小产,厉家也不会乱起来。
盛怀中想要的是什么?
徐灵萱想不明白,双手捧着暖炉进了屋子,一边朝里走,一边吩咐道:
“紫苏,你明天去跟铺子里的管事传话,有人开始眼红铺子里的生意,要他们勿要当心,不要给小人钻了空子。”
“奴婢记下了,奴婢一早就去传话。”紫苏说着,脱下徐灵萱身上的大氅,开始给她宽衣:“大娘子说了这么会子话,怕是累着了,不如早些歇息?”
新年的第一天,徐灵萱在炮竹声中醒来,她现在月份大了,在床上躺的时间长了,也不舒服。
她掀开床幔,叫了紫苏和茯苓进来伺候。
徐灵萱梳妆的时候,青柳穿着一身新做的衣裳,头上用红绳捆着发髻,她的身量又小,一眼看过去,像是一个福娃娃。
“奴婢给大娘子请安,大娘子在新的一年漂漂亮亮,小公子可可爱爱,厉小将军平平安安。”青柳笑着行了一礼。
徐灵萱听的开心,随手拿起一支红石榴簪子:“你会说话,这支簪子赏你了。”
“多谢大娘子。”青柳笑嘻嘻的接过簪子,随手放进自己的袖子里。
徐灵萱的神情未变:“今天厨房忙的紧,紫苏和茯苓留下伺候,你们都去厨房帮帮忙。”
紫苏见其他伺候的下人都走远了,才小声问:“大娘子,那个红石榴簪子至少值二十两银子,青柳一个月的月例不过才二两银子。”
“她那么随意的将红石榴簪子,放进自己的袖子里,是不识货,还是?”
徐灵萱微微笑着:“今天是大年初一,不要想那么多。安安心心的过去今天再说。”
紫苏和茯苓对视一眼,继续给徐灵萱梳头。
这是徐灵萱嫁到厉家的第一个年,房婆子特意敲打了院子里人,这一天,只能说吉利话,谁要是起争执,谁要是说不好听的话,首接发卖。
故而,这一天,徐灵萱院子里的下人,不管看见谁,都是笑盈盈的。
伺候的下人懂事,徐灵萱也大气,用红纸包了碎银子,发给院子里伺候的人。
大家得了赏,脸上的笑意,也多了几分真诚。
像勇毅侯府和厉家这样的大户人家,过年过节,或者是主子高兴了,必有赏赐。
厉家老太太和大太太的院子,同样赏赐了下人。
陆静柔院子里伺候的人,得知其他院子里的赏赐,时不时的往屋子里看一眼,看一眼,丝毫不见陆静柔发赏钱的意思。
有几个婆子凑到一个墙角根下:
“你们说,其他院子里都有赏银,二娘子为啥不发?”
“以前二娘子院子里的赏银,不是老太太赏的,就是大太太,或者二公子赏的,今年,大娘子进门,大娘子院子里的赏银,是大娘子从自己的嫁妆里出的。”
“这个二娘子管家好几年了,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谁知道是不懂,还是不想懂?”
……
几个婆子嘀嘀咕咕,最后给陆静柔扣了个抠门的帽子,散开了。
陆静柔丝毫不知道婆子们的议论,她的贴身丫鬟平儿和香儿也没有提醒她。
她翻了一页话本子,看到上面写到八宝甜酪,她突然想吃了:“你们去小厨房,吩咐人做一碗八宝甜酪送过来。”
平儿恭敬的应下,退了出去。
她刚出去,立马有婆子拉着平儿到旁边的墙根底下,好几个做事的婆子,也跟着围了上来,一位婆子压低了声音问:“平儿姑娘,其他院子里都发了赏银,咱们院子里什么时候发?”
平儿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们是不知道,我和香儿两个贴身伺候的,大过年的,一点赏赐都没有。”
“二娘子还让我去找厨娘做八宝甜酪。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婆子诧异的问道:“你也没有赏银?”
平儿点点头:“咱们都是做奴婢,我骗你们干什么,你们不信去问香儿。”
婆子抄着手,看向陆静柔的屋子,恨不得把屋子看穿一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