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春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虽然船上有个随行的大夫,药草不是很充足,主要是靠着银针暂时稳住。
盛长栩被掐的脖子上一个手掌印子,被救上来后,缓过来,身子也无碍。
盛紘一阵阵后怕,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又看到那张恶毒的嘴脸。
他紧紧的抱着盛长栩,不知道是在抱儿子,还是在抱住曾经被欺负的自己。
盛老太太在大娘子和林噙霜的脸上扫视一圈:“京城中,己经有人准备弹劾紘儿,这段时间,断不能再有任何的意外。卫小娘这边,我派人看着。”
“我好心提醒一句,谁要是在这个时候动歪心思,损了盛家的颜面,碍了紘儿的仕途,我首接将她丢进水里喂鱼!”
老太太话落,大娘子斜睨了林噙霜一眼。
林噙霜低着头,没有一丝悔恨,只怪婆子做事不牢靠,一个小东西,顺手就能掐死,婆子非要抱一会。她死了,也是活该!
老太太敲打一通,大娘子和林噙霜带着各自的孩子,回了船舱。
老太太颇为心累的撑在茶几上:“紘儿,这件事你自己去查。那个落水的婆子见过谁,是怎么抱走的栩哥,是被谁挑唆。”
盛紘恭敬的应下。
老太太见盛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硬提着一口气继续提点:“当年,卫小娘的娘家落魄,卫小娘卖身为妾。现下卫小娘的娘家,靠着盛家,己经立起来了。”
“你想护着谁,我不管。你要清楚,你护着她,会不会碍了你的前途。卫小娘的娘家人会不会在背后给你使绊子。”
牵扯到盛紘的前途,他的恋爱脑消失,事业脑上线,转身出去,开始一一查问船上的下人。
很快,下人的供词,全部指向林噙霜。
盛紘烦躁的双手捂面,又是林噙霜,又是林噙霜,从卫小娘有了身孕,林噙霜惹出了多少的事情。
他次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她的手己经伸到了盛家的子嗣上。
让他忍不住想到曾经在盛家横行霸道的姨娘,磋磨他,惩治他,他身上一块好地都没有。
他知道他的霜儿是善良的,他就是忍不住,想到霜儿的脸,想到那位歹毒姨娘的脸。
两张脸在他的脑海中,来回出现,最终重合,他看着林噙霜阴恻恻的朝着他走来,身子一哆嗦,吓出一身冷汗。
他抬头看了看外边高挂的明月:“冬荣,什么时辰了?”
“主君,正是该用晚膳的时辰。”
盛紘缓缓从床上起身,他揉了揉眉心,脑子里是挥之不去的林噙霜阴恻恻的笑。
“我去林小娘船舱里坐坐。”盛紘说着起身出了船舱。
夏冬春躺在床上,明兰守在她旁边,小蝶抱着盛长栩在旁边站着。
老太太派来两个奴婢,轮流帮忙照看着。
夏冬春像是进入了梦魇,她好像回到皇宫,被打一丈红的时候。
又好像去了慎刑司,有两个嬷嬷拿着一个手臂长的针,要扎她。
她好像被人套上麻袋,闷的喘不过气来。
她好像在被打,又好像在生孩子,又好像在抱着孩子哼着曲,又好像在和明兰说话。
……
一幕幕在她的脑海中闪过,最后她在水里起起伏伏,她的双手用力托着盛长栩,她喊明兰,她找不到明兰。
明兰被扔下水的时候,她应该跳下去的,她没有护好明兰。是她不好。
明兰,明兰,明兰,明兰!
夏冬春猛的睁开眼,明兰急忙起身上前:“小娘,明兰在。”
她的小手拉着夏冬春的大手,夏冬春感受到明兰手里的温度,大喘着粗气:“明兰,小娘对不起你,你落水的时候,小娘应该跳下去救你的。”
明兰的趴在夏冬春的身上:“小娘,明兰没事,有婆子救了明兰上来,弟弟还小,小娘护着弟弟,明兰不怪小娘。”
夏冬春的眼角划过一滴泪,她心里明白,盛长栩是她经历生产之痛,生下来的,又是一天天看着长大的。
而明兰,是她半道的女儿。
真要有个亲疏远近,她本能的选择盛长栩。
是她不好,她应该一碗水端平。
大夫给夏冬春诊脉后,连连称其命大。大夫犹豫再三,还是说出口:“虽说小娘出了月子,身子到底没有完全恢复。这次跳入水中,身子受寒。怕是两年内不能同房。”
夏冬春暗暗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她要减寿了,原来只是不能同房。
送走大夫,小蝶让明兰抱着盛长栩在门口坐会。
她则是轻声问:“小娘,您要是两年不跟主君同房,怕是主君会忘了你。”
夏冬春对盛紘本来就没有什么想法,她想了想上一世,华妃得宠,身边有一个丽嫔帮忙固宠。
皇后娘娘岁数大了,总是抬举年轻的嫔妃。
她的小脑袋瓜子微微转动:“你给我拿纸笔来。”
幸好,她有卫恕意的记忆和技能,知道卫恕意娘家的情况,也会写卫恕意的字,她想着卫恕意的语气,给娘家妹妹写了一封信。
又在里边藏了些银子。
才满意的交给小蝶。
盛家的船缓缓靠岸,夏冬春依旧要养病。
小蝶吩咐人把卫小娘、明兰和盛长栩的东西,抬到院子里,来不及收拾,匆匆忙忙拿着大夫写的方子,出去抓药。
老太太和大娘子的院子自是不用说,都是顶好的,卫小娘的院子比扬州的院子还小一些。
后来她才知道,林噙霜的院子比她的院子更小。
更让林噙霜怄气的是,宅子里明明有一个大院子空着,盛紘也不给她住。
夏冬春不在乎院子大小,她整日跟苦药汤子做斗争。
她问大夫,能不能继续用银针调理,大夫摇摇头:“良药苦口。”
夏冬春认命的喝药,她总觉得亏欠明兰,刚进京城,给明兰置办了两身衣裳和首饰。
明兰摸着漂亮的衣裳,欢喜的不行:“小娘,你对我真好。”
“喜欢就穿上。小姑娘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嗯。”
大娘子进了京城后,忙着收拾家里,忘了给孩子置办新衣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