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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我生过几场病，身体时好时坏，府里大小事务也顾不上，都交给王氏打理。她操持的不说很好，但也算恪守本分。”杨老太太唠唠叨叨，“如今这厨房里的人，虽也能做些我爱吃的江南菜，但总归不如以前那些个老人做得地道。”
周嬷嬷听话听音，“老太太想吃地道家乡菜，老奴正好有个亲戚从江南过来投奔，不如请到府上，做几道拿手好菜让老太太尝尝鲜。”
“你推荐的人自然是好的，让人今儿就过来吧。”老太太喜笑颜开，当即拍板。
杨柳坐在一旁默不作声。
老太太是个固执又要强的人，当年跟杨柳的生母孟氏便整日闹得势同水火，不管什么事，婆婆总想要压媳妇一头。
如今换了王氏，自然也没有白白让人夺了权的道理。
周嬷嬷办事效率极高，很快把人请来。
杨柳陪老太太一起等着试菜。
王姨娘过来时，看到的便是一幕祖孙和谐的温馨场面。
“呦，大小姐也在呢。”王姨娘热情道，绝口不提自己起晚了的事。
“王氏你来的正好。”老太太一脸慈祥的笑容，“周嬷嬷请人来家里做了地道的江南菜，你一起尝尝。”
王氏脱口而出，“老太太，您昨日才……还是要保重身体……”这一大桌子菜，您还是少吃点吧！
老太太当即脸色一变，“怎么，不过是尝些家乡菜，还能再中毒不成?周嬷嬷请来的人，我放心得很。”
“老太太……”王姨娘还想说些什么，周嬷嬷端着菜走进来，“老太太，刚出锅的，快尝尝。这些菜以清淡养生为主，最是适合老人吃。”
杨柳毫不客气，跟着尝了尝，捧场道:“好吃!祖母，这跟我小时候吃的味道一模一样，是地地道道的家乡菜呢，太好吃了，我一口气能吃两碗饭。”
此刻，谁也无法阻挡，祖孙俩的思乡之情。
王姨娘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她才吃过饭。
“周嬷嬷，让你这位亲戚留在府里吧。”杨柳主动提起，“专门给我和老太太做饭，我出银子请她。”
周嬷嬷笑道:“大小姐，都是一家人，哪能让你破费，府里请厨娘的银子自是从公账里出。”
杨柳一脸感动，“祖母，您对我太好了。平时您最是节俭，如今为了我特意请来老家的厨子，这可又是一笔花销呢。”
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这孩子会说话，主动挑起话头。
“王氏，按例厨房里配几个厨娘?我精挑细选了几个，正好退掉原先那些干活懒散的，还有味道不合口味的也一并退掉吧。”
王姨娘太阳穴隐隐作痛，先不急着接话茬，“老太太，您昨日说厨房里有人干活手脚不干净，我彻夜让人一个个去查，确实是有人在您的饭菜里动了手脚。”
老太太夹菜的手一顿，大发雷霆，“什么?果然是给我下毒了!王氏!你平日里怎么管的?”
王姨娘连忙解释，“做手脚的，并不是厨房里的人。”
闻言，杨柳面色不改，专心吃菜。
老太太急得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究竟怎么回事？你这说话说一半的习惯，真的要改!”
王姨娘不慌不忙，首言不讳，“大小姐，你身上带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杨柳继续吃菜，镇定自若，“我带了……空肚子。”
一旁的周嬷嬷捂嘴笑起来。
王姨娘一脸严肃，“少给我装天真!你那一副歹毒心肠我定要让老太太看个清楚!孙嬷嬷!”
老太太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兴致盎然的等着看好戏。
孙嬷嬷从外间进来，跪在老太太面前开始交待，“老太太，这些天老奴给大小姐洗衣裳时，发现她衣裳的夹层里藏有药包，看上去像是泻药。”
“药包？你可带来了?”老太太问道。
“老奴发现时，药包早空了。”孙嬷嬷一脸真诚，说得有模有样，“据老奴观察，大小姐今日肯定也带了。”
“没有证据，可别乱说。”杨柳一脸事不关己，仿佛在看别人的热闹，作为围观群众随口说上一句。
“证据就在大小姐身上!”孙嬷嬷言之凿凿。
王姨娘唤来丫鬟，“搜一搜便真相大白了。”
杨柳眼皮一抬，目光冷冽，吓得丫鬟不敢贸然上手。
“敢问姨娘，我为何要带泻药在身上，自己害自己么？”
王姨娘上前一步，语气咄咄逼人，“自然是同老太太一起吃饭时，偷偷放进菜里，加害老太太。”
这话说的重，若是事实，杨柳便成了不孝子孙，老太太和老爷都饶不了她。
“老太太拉肚子，对我有什么好处？”杨柳又问。
老太太点头，她怎么拉的肚子，自个儿心里一清二楚。
借着这个由头，正好从王姨娘手里夺权。
此刻，无论结果如何，都对老太太夺权毫无影响。
她不会偏帮任何一方，但一定会对输家狠狠踩上一脚。
“你天生心肠歹毒，害人需要什么理由。”王姨娘不装了，干脆撕开脸皮斗到底。
杨柳目光沉静的盯着王姨娘，莞尔一笑，“既然姨娘这般说，为了给祖母一个交代，那便搜身吧。”
她转向老太太，又说:“若是在我身上搜出泻药，任凭祖母处置。但是，若没有，又该如何呢？”
老太太咧嘴一笑，“你想如何?”
杨柳眼含泪花，“王姨娘说我心肠歹毒，这话听得人心惊肉跳。谋害祖母这么大的罪名，也着实让人委屈。但她毕竟是我的长辈，我不能怪罪于她。”
她拿起手帕擦擦眼角，“想来肯定是我院子里的奴婢，蒙骗了姨娘。”说着又看向孙嬷嬷，“孙嬷嬷无端诋毁主子，按府上规矩，该怎么罚她?”
王姨娘眼角抽抽。
周嬷嬷替老太太回答:“杖二十，卖给人贩子，府里永不再用。”
闻言，孙嬷嬷浑身一僵，血液倒流。
“因为她含沙射影，有人说我心肠歹毒呢，杖二十太轻。”杨柳小声啜泣。
王姨娘看不下去了，“姑娘还是先证明自己的清白吧。”搜身就能解决的事，这样拖延下去，不会有什么变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