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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晨雾还未散尽，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大理石台阶上凝结着霜花。秦筝踩着细高跟拾级而上，手中的物证箱里装着林悦的美甲样本——那是从过期药盒上提取的，月牙状凹陷里还嵌着周明的皮肤组织。
法庭穹顶的水晶灯将冷光洒在辩护席上，周明的律师正在陈述："本案纯属夫妻间的误会，我的当事人..."
"反对！"公诉人李薇突然起身，"请法庭允许播放关键证物。"
大屏幕亮起时，朵朵的蜡笔画在300寸银幕上骤然放大。画中女人脖颈处的掐痕与尸检照片完全重合，断裂的药盒铝箔在投影里泛着金属冷光。周明的喉结剧烈滚动，金丝眼镜后的瞳孔缩成针尖。
"这是典型的儿童创伤性绘画。"儿童心理专家推了推圆框眼镜，"画中反复出现的紫色，对应受害者身上的陈旧性淤青。值得注意的是..."她用激光笔指向画中男人的领带夹，"这个菱形图案，与周明先生出庭佩戴的一模一样。"
法庭里响起窃窃私语。秦筝注意到周明的右手在桌下反复，那个动作像极了家暴当天他抢夺玻璃片时的模样。她打开物证箱，取出一个密封袋："请法庭注意，林悦女士的美甲样本与药盒上的指纹完全吻合。"
辩护律师突然站起："反对！这只能证明林悦接触过药盒，无法证明..."
"但是..."秦筝截断他的话，"我们在药盒内层检测出周明的DNA。"她展示电子显微镜照片，"铝箔褶皱里的皮肤碎屑，经比对属于周明先生。"
周明的脸瞬间煞白。李薇乘胜追击："请法庭播放林悦女士的最后录音。"
审判席上方的音响突然传出玻璃碎裂声。林悦带着哭腔的喘息混着周明的怒吼："生不出儿子你就去死！"接着是布料撕裂声和朵朵的尖叫："爸爸别打妈妈！"
旁听席传来压抑的啜泣。秦筝盯着周明的领带夹，那个菱形装饰突然让她想起林悦设计的"荆棘王冠"系列珠宝——用带刺的金属丝缠绕珍珠，与周明此刻扭曲的表情形成诡异呼应。
"法官大人，"李薇举起尸检报告，"林悦女士的子宫内壁有27处药物灼伤，输卵管三处断裂，这些损伤..."
"反对！"辩护律师打断她，"这些只能证明林悦女士有妇科疾病，与我的当事人无关！"
秦筝冷笑一声，打开另一份报告："我们在周明先生的书房抽屉发现促排卵中药残渣，经检测与林悦胃内容物成分完全一致。"她调出监控截图，"6月14日19:37，周明进入市中医院妇科诊室，20:12离开时携带白色药袋——正是导致林悦大出血的非法制剂。"
周明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秦筝注意到他西装袖口沾着的木棉絮，那是林悦葬礼当天飘落的，这个细节让她想起朵朵画中的"紫色花"。
"现在请证人朵朵出庭。"法官敲响法槌。
玻璃隔离舱里，朵朵抱着紫色泰迪熊缓缓走来。她的白纱裙下摆沾着泥土，那是福利院后院长满木棉花的小径留下的印记。心理专家将画纸铺在桌上："朵朵，能告诉阿姨这幅画是什么意思吗？"
朵朵的手指悬在红衣女人的瘀痕上方，突然开始剧烈颤抖。她抓起紫色蜡笔在画纸上疯狂涂抹，颜料渗过三层画纸，在桌面上洇出触目惊心的紫斑。
"妈妈的疼是紫色的..."她的声音像被掐住喉咙的小鸟，"爸爸说涂成红色就不疼了..."
秦筝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看见周明突然站起，西装口袋里露出一角紫色蜡笔——正是朵朵蜡笔盒里永远短缺的那支。
"法官大人，"李薇举起DNA报告，"周明先生的毛囊样本与朵朵的基因相似度为99.9%，但..."她故意停顿，"林悦女士的子宫损伤导致她根本无法自然受孕。"
法庭瞬间陷入死寂。周明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辩护席的水杯。玻璃杯在地面碎裂的声音，与林悦手机里的玻璃破碎声形成完美呼应。
"所以真相是..."秦筝盯着周明煞白的脸，"你为了伪造亲子关系，强迫林悦接受试管婴儿手术，那些促排卵药物..."
"不是的！"周明突然嘶吼，"她自愿的！我们是夫妻..."
"自愿？"李薇冷笑，"那为什么林悦女士的手机里存着58张朵朵的涂鸦？"她展示照片，"每一张都记录着家暴升级的过程，最后一张正是药盒过期当天。"
审判长敲击法槌的声音在空旷的法庭回荡："现在宣读判决..."
秦筝走出法庭时，木棉絮正纷纷扬扬地落下。她看见福利院的社工带着朵朵站在银杏树下，小女孩的白裙上落满淡紫色的花瓣。当她们的目光交汇时，朵朵突然挣脱社工的手，奔向法庭门口的木棉树。
"妈妈的花开了！"她稚嫩的声音穿透晨雾。秦筝望着树上盛开的木棉花，突然发现每片花瓣的脉络都与林悦子宫内壁的药物结晶惊人相似。这个发现让她想起林悦在手机备忘录里写的最后一句话：
"如果我死了，请把我的骨灰埋在木棉树下。疼过的地方，总会长出新的花。"
法庭外的电子屏开始滚动判决结果：周明因故意伤害致死、非法控制生育权等罪名，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人群中爆发的掌声里，秦筝听见林悦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回响：
"你看，木棉花真的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