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担心漠北全城百姓的身家性命,能不能换回丰都那边一点点在乎?或许,赌注从一开始,就是死局。”
苏宁远现在的脸色很不好,第一次有种想把心里面的话全部倒出来的诉求,“楚振要么告老还乡,他收到的贿赂足够他后半辈子无忧无虑了;要么被杀头,但人家的军龄和功勋至少可以保全他一条命。但他的目的达到了,他可以永远离开漠北城,即便是死,也不会死在这种苦寒之地,被鸟雀吃干净全身每一处皮肉要好得多。
他可以为了全身而退,重回丰都,完全不去顾及三千军士的身家性命,整个漠北城的百姓,也不会在乎!这就是一个对漠北这种苦寒之地生出讨厌,不惜以身入局,完全不去在乎别人的命也是命,别人的孩子或者丈夫也应该有属于未来的人生的人,做出的决定。
他是统帅,整个漠北的头,我这个骠骑将军也就挂个名,根本没有能力拦住他的决定。所以,他做了他需要做的事,而我只能留下来守城。”
淡然的语气,透着无尽的孤独。
他知道很多事,但他又无能为力阻止事情的发生。
他是痛苦的,比起冰魄心毒发时的难受,这种难受更令他难以承受。
“三千人打不过三百人,你们的统帅怎么回去交差?”
秦香儿见过那个楚振,表面上看,此人端正,雄威,办事果断,不像是为了一己之私可以出卖一干弟兄的人。
“因为,他把狼国大军压境的消息己经传到了丰都。为了这一次布局,他做了很多事。”
苏宁远说完这话,安静的笑了,笑的特别坚定,“便是如此,便是死局,只要有我活一天,漠北便不会是狼国的铁骑可以蹂躏之地!”
“所以,天国的红缨军是你从丰都请到漠北城的?”
“放眼整个丰都,红缨军是我唯一能够请得来漠北守城的人。”
苏宁远说话的语气透着淡淡地落寞,望着漠北辽阔的疆域,似乎能看到喊杀震天的场面。
秦香儿想起那个女人临走时和苏宁远相拥的场面,心里就不是滋味,“她对你挺好的。带着为数不多的红缨军与你一起慷慨赴死!”
“哼,说的有点早了。狼国用三百的饿狼营打赢漠北三千将士,天国用五百将士打赢狼国五千甚至上万的大军,也并非是句玩笑话。打仗这东西,主要是看跟谁在打!”
“你很自负!”
“这是我的长处。”
“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你们的统帅带着三千军士去送死吗?”
秦香儿问。
“自然不会。”
“那你什么都不做?”
“你找我陪我看星星,其实你己经做了很多了。”
苏宁远打了一声口哨,袖中一枚羽箭破空而出,没入西南方向,随之传来轻微响动,在幽幽的夜空里,看到朵朵绽放的烟花,继而消散不见。
“什么意思?”
秦香儿听这话只感觉一头雾水,一边望着那传递出去的信号,不解其意,但又不能首言去问。
“漠北三千军士赶到云丘一带,需要一天一夜,也就是说到了云丘一带,最早时间是明天落日时分。如果,在这个时间内,红缨军也会赶至云丘一带,楚振想吃的败仗计划就会落空,那么,楚振从狼国得到的贿赂也就没有了,如此,狼国的饿狼营不说三百人,即便云丘一带的饿狼营全部出动,也无济于事。自然而然,红缨军去协助楚振,云丘一带的稳定自然也就会一如往常,风平浪静。”
苏宁远把刚想到的想法传递给了可以了解那信号的人。
“你为何会笃定狼国不会派出他的五千守备军前来协助云丘一带的饿狼营?”
“因为你……不是,因为狼国的水云涧分布安插在漠北城的细作没有动静。虚实不定,耶律木哥不会轻易大动干戈,更何况,狼国国内的血色行动刚刚落幕,狼国比天国在此时更需要保持边疆稳定。小打小闹可以,一旦大动干戈,狼国定然会放弃云丘一带那共六百人的饿狼营。总之,这是一场局部战争,属于边疆摩擦。对于国与国之间,这种摩擦并不会引起大的战争爆发。”
“那你还说自己调来红缨军是为了死守漠北城池?”
秦香儿没想到苏宁远的谋略远比她预料的更加深不可测。
“死守漠北城是下策,但跟你一起来看这夜空,让我想到了可解此局的法子。”
“所以,你说我陪你看星星,看月亮,是帮了你很多。”
秦香儿没想到她听到的完美的计划是苏宁远临时想到的。
“我一向自负,而你能让我的心安静下来。间接地因为你挽救了三千将士的身家性命,同样,稳定了云丘一带的战乱局面,对于狼国还是天国的百姓,都是福祉。”
苏宁远不免对着秦香儿在笑。
温暖中透着暗暗地捉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