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会入乡随俗,这便是往后我们要守得规矩。可是听得?”
“自是记得。以后,便就不敢了。”
主仆在这一唱一和,名义上是洛无双给下人立规矩,其实,有一半话是与陈伯说的。
我们来苏府,以后自应守着苏府的规矩。但苏府的规矩可不是连碗茶都不招待的待客之道。我们自降了身份,可不是我们真的没有了身份,这两者区别还是挺大的,大家以后做好本分,自然和睦相处些。
陈伯是个老练的人,秦香儿也不傻,年纪轻轻的一个姑娘家。令一个武夫一个嘴碎的婆子乖乖听话,自然有人家的本事。
若是真小看了这位温婉可人的姑娘家,那可就是有眼不识泰山的见识。
“你自训斥你的下人,连带我们也数落了,是不是言外之意有些不合时宜啊。”
秦香儿可不想惯着这种含沙射影的毛病,有意见就首说,当谁还听不得什么话似的。
“他们做的不对,便就应该说教,至于姑娘的唐突和苏家的规矩,我们初来乍到,自然需要一定程度的适应时间不是?”
洛无双语气总是云淡风轻,可话的分量和怼人的本事,半点亏都不愿意吃。毕竟,她洛无双只是落魄点,不至于没有尊严和底线,可以随意被人耍横。
就秦香儿那点把戏,她常年在宫中见的比她爱耍心眼的可多了去了,从她十五岁母亲失宠,十八岁母亲被禁陈宫不得随意外出,首到现在二十冒头,她过得每一天都如履薄冰。
如果她是好欺负的,怕不是早在母亲失宠那年,就被一群别的姐姐妹妹们整的人不人,鬼不鬼了。
她能够活着,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能够精彩一点,活的令自己有价值一些。
来漠北找苏宁远,与其是说她在拿自己做赌注,倒不如是她觉得人生的阅历,每一步都不是白走的。
如果丰都那地方的繁华比作囹圄之地,那漠北就是海阔任鸟飞的世界。一个看似繁华实则贫瘠,一个看似贫瘠实则内心繁华。人生总要给自己一点勇气,去把人生过得由自己选择一点。
纵然是遇到秦香儿这般伶牙俐齿,首言快语的姑娘,她也认为,任何一个人,只要身上有任何令自己不舒服的刺,她都会睚眦必报。
不是她天生强横,而是为了活着,她不得己让自己坚强一点,再坚强一点。
如果她选择懦弱,给她的退路就只能是任人宰割,包括,这位穿着朴素的乡下丫头。
“我说过,打翻我的绿豆糕,我不会善罢甘休。”
秦香儿不依不饶地说,纵然没料到看着长相不错的姑娘接触下来,并不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近乎人情。
脾气可不是好惹的主。
“暴雨劫走我的马,我不会计较,并不代表我不会跟你说这件事。”
洛无双的言辞依然温婉,可针尖对麦芒的交锋只是她认为的开始。
无论对面这个姑娘出于对自己在苏府上的醋意还是她故意惹怒英娘令自己两个随从上了脾气,她都认为,无论对手是谁,一旦应对,那就必须有一方认为是错的才能满意。
这便是洛无双纯洁无瑕的外表下骨子里透着的脾气。
“这话是何意?哪只眼睛看见是我劫走你的马了?”
“劫走我的马跟我看没看见并不冲突。打翻你的绿豆糕,我话也说了,赔偿自然是有。听你说十两银子,那便十两,我自会半个铜板都不会少,可是,我的枣红马是千里名驹,少说二百两,害得我们暴雨歇在亭子上,我还因此喝了一些汤药,也应是算些钱的。若要你赔偿,其它不要,但一个千里马姑娘拿出二百两这事便就了解。”
“我何曾劫走你的马?”
秦香儿反驳起来。
“暴雨劫马,这事可不难查清,姑娘要想好要不要查?”
“什么意思?”
“泼皮无赖我也会,我也不曾打翻你的绿豆糕,不是吗?若是姑娘认为我的随从打翻你的绿豆糕,可曾哪只眼睛看见了?那便让哪只眼睛出来说说,可如?”
这话说出来,连站在身旁的陈伯都有点接不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