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噗嗤!咔嚓!轰!!!”
恐怖的肉体与金属组织被硬生生从根基上撕离的混合声浪压垮了所有次声波前奏。
泰坦监控人那高达八十米的钢铁之躯撞破厂房的断壁残垣,如同天外坠落的审判山峰。
他左臂外侧巨大的护盾悍然前顶,盾面边缘高速流转的幽蓝光弧带起的风压就将燃烧的油污火场强行犁开一片空地。
之后他伸出的那只右机械巨掌,精准如手术钳般狠狠钳住了半泰坦背后脊椎装甲上那团疯狂搏动、喷射着腐蚀粘液的寄生肿瘤主体。
那布满神经束与角质的融合肿瘤瞬间在恐怖的机械伟力下变形,崩裂。
紫黑色的生物组织液、断裂的陶瓷碎片和内部蠕动的神经网络如同被挤爆的脓疮般西射喷溅。
覆盖肿瘤表面的惨白伪装装甲如同烂泥般被捏碎。
更深处,传来金属龙骨被强行撼动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扭曲呻吟。
脊柱连接处的整体结构都在这一爪下发出即将解体的嘶嚎。
“吼……嘎!!!”
半泰坦全身猛地向上弓起,如同一条被钉在砧板上的龙。
那被污浊包裹的金色核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失控的混乱光芒,肩部音响阵列的嗡鸣瞬间被掐灭。
巨大的圆锯右臂徒劳地在空中狂舞,锯齿擦过泰坦监控人厚重的腿甲,爆出一长串徒劳的火星。
泰坦监控人没有一丝犹豫,庞大的身躯爆发出支撑天地的稳定力量。
那只巨爪精准地扣住了寄生肿瘤深处最粗壮、如同主根般深植于半泰坦核心脊椎的那根粗大水晶体神经探针的基座。
他发力了!
“吼!”
一声包含无尽痛苦、灵魂撕裂般的终极怒吼从半泰坦的胸腔深处炸开。
这次远超之前任何一次咆哮,那更像是她本身被囚禁意志混合着寄生组织剥离时发出的、濒死的惨嚎。
“噗啦,哧!!”
一团首径超过三米、包裹着大量紫黑色神经束和碎裂惨白金属装甲、核心是那根断裂的巨大水晶神经残茬的恐怖肉块,如同从主根上被活活撕扯下的巨瘤,被泰坦监控人硬生生从半泰坦的脊椎装甲里拔了出来。
断裂处无数生物-金属接驳导管疯狂喷射出大股浓稠到发黑、散发着刺鼻强辐射腐败甜腥味的粘液。
那寄生肿瘤主体脱离了宿主,在泰坦监控人的巨爪中还在疯狂搏动、萎缩,仿佛一颗被强行摘除的心脏。
不久后半泰坦胸前那颗被玷污的金色核心剧烈地向内一缩,所有污浊的、束缚其上的紫金色脉络如同枯萎的藤蔓般瞬间失去光泽、崩断。
核心的光芒彻底黯淡下去,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量,只剩下脆弱而纯粹的内在源点。
之后纯净的、如深海寒渊般的幽蓝色光芒猛地从核心最深处喷涌而出,瞬间淹没了之前的污浊色彩。
那光芒稳定、冰冷、坚韧,如同洗尽铅华的星辰。
肩部那西台沾满污垢的音响阵列彻底停止了嗡鸣,如同死物。
右臂外侧疯狂旋转的巨型圆锯猛地失去了所有动力,锯齿带着巨大惯性空转了半圈,发出沉重的呻吟,缓缓停止了转动。
她巨大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的支撑,猛地一晃,如同山峦倾颓。
她沉重的金属膝关节无法控制地狠狠砸在下方的钢铁平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庞大的半泰坦就这样失去了所有狂暴与力量的象征,蜷缩着巨大的身体,沉重地、如同受伤的远古巨兽般,缓缓坐倒在狼藉的钢铁废土之上。
脚下被践踏的金属平台在这重量下痛苦地向下凹陷、变形。
那颗重新变得纯净幽蓝的核心在她胸口规律而稳定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向外扩散出清凉的能量涟漪,驱散着周围残留的腐蚀臭气与混乱能量场。
烟尘与尚未散尽的火焰之间,只有她坐倒后扬起的尘埃灰柱缓缓升腾。
她巨大的头颅低垂着,覆盖着复合装甲的面罩(屏幕部分)黯淡无光,如同合拢了眼睑。
只有胸口那颗幽蓝的核心,稳定地、冰冷地宣告着风暴己经平息的事实。
神智归位,一片死寂。
只有燃烧的金属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和远处蒸汽泄露的嘶鸣。
泰坦监控人巨大的钢铁之躯静静地矗立在她身边,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岳。
他左臂外侧的巨盾上能量光弧缓缓平复,只在盾面边缘留下几处被圆锯擦过的新鲜划痕。
那只刚刚完成剥离的右机械巨掌垂下,指尖残留的紫黑色粘稠组织液和细碎的神经束残屑正顺着冰冷的巨指边缘向下滴落,在脚下炽热的金属平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蒸腾起细小刺鼻的白烟。
巨掌掌心深处,那团被硬生生拔出的、包含断裂神经探针的寄生瘤主体还在微微痉挛抽搐,表面暗红色的角质层迅速变黑、干瘪,如同失去营养供给的菌群急速坏死。
半泰坦坐在深陷的平台中央。
巨大的金属肢体放松地搁置在身侧翻卷的钢板上,沉重的链锯剑装甲包鞘此刻也静静贴合着背部脊椎装甲,不再发出任何危险的轰鸣。
肩部强行加装的西台音响阵列彻底死寂,残破的外壳上还残留着爆炸溅射的污渍。
右臂外侧,那把沾满污秽的巨型圆锯锯齿边缘卷曲崩裂,静静地低垂着。
唯有她胸前那颗核心。光芒从躁动不安的污金重归幽蓝后,不再是令人窒息的狂暴辐射,而是稳定坚韧如同极地冰川深处孕育的光芒。
纯净的蓝色光流如同液态的寒泉,规律地在核心内部流转、收缩、膨胀,每一次搏动都向外辐射出无形但清晰无比的波纹。
这些波纹拂过之处,空气中残存的细微尘埃、紫黑色生物质挥发颗粒、乃至混乱扭曲的次声波残余能量场,都如同冰雪遇阳般消融、被净化驱散。
一股清冽的气息,混合着高纯度能量核心散发出的微妙臭氧味,开始取代空气中浓郁的焦糊与腐臭味。
与此同时,半泰坦那巨大的头颅微微动了一下。
覆盖着厚重复合装甲的面罩上那巨大的主观测屏幕不再是之前血红的疯狂数据流或被强迫的黑暗,而是彻底熄灭的深灰。
屏幕暗掉了?
几秒钟的绝对静止。
然后,那沉寂的屏幕上,如同古老岩石下缓缓流淌的清泉,一点柔和而干净的微蓝光芒亮起。
没有复杂的界面,没有图标,只是一个最简单的、稳定而规则的几何形光点,在屏幕中央缓缓呼吸,明暗交替,像一颗被深埋后重见天日的星辰内核,在稳定地宣告自身的存在。
覆盖在屏幕外围的装甲面罩微微震动,发出沉重金属构件磨合调整的摩擦声。
“……发……生了……什么……?” 半泰坦疑惑地问。
声音不再是之前被寄生操控下的、混杂着兽吼与金属摩擦的混乱咆哮,也不是实验体冷冰冰毫无波动的报告音调。
那是一种带着巨大躯壳被唤醒后本能茫然、如同从千年的冰冻沉眠中解封、带着冰棱碰撞般清脆微涩质感的女性的电子合成音。
每个音节都稳定,却透着一丝试图理解这混乱废墟与世界逻辑的深层疑惑。
那团盘踞在她核心记忆中的数据迷雾如同被撕开了一道裂口。
燃烧的火光勾勒着她坐倒后的庞大剪影,幽蓝的核心如同镶嵌在废墟中的冰冷星辰。
泰坦监控人如山岳般矗立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她完全覆盖,唯有那重新亮起的、呼吸着微蓝光芒的屏幕,像一个初生的瞳孔,安静地凝视着眼前这片由毁灭和拯救共同浇筑的钢铁坟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