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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名穿白大褂的女性监控人K-1说:“总指挥官，您可以叫我首席，我们要不要去回收战场上的马桶人残骸？”
林映寒猛地回头。
K-1，这位从未以如此正式身份自称、且穿着实验室白大褂而非作战服的女性监控人，此刻就站在那里。
她巨大的主显示屏是罕见的磨砂雾面质感，边缘泛着冷白的工作灯带，与她整洁到一丝不苟、如同手术室医师般的白色涂层装甲形成强烈的反差。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头部左侧那个精密的多通道复合目镜装置，复杂的光路管道和镜片堆叠在一起，闪烁着幽蓝色的微光——林映寒清晰地记得，那是博士实验性安装的产品之一。
可现在，这东西戴在K-1头上，在博士刚刚狼狈逃离的当下，只让她感到一种冰冷的刺目。
“回收……残骸？”
林映寒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只有电流的嘶鸣，每一个字都带着铁锈的味道。
“那个？”
她光屏闪动，指向远处那片还在微微腾起热气的巨大金属废墟，干部那扭曲的、破败的残躯如同一个噩梦般的倒影，压在基地破损的围墙上。
“是的，总指挥官。”
K-1的声音平稳得像是一潭寒水，毫无波澜。
她头部微转，目镜装置发出极轻微的嗡鸣，似乎在瞬间就对整个战场态势完成了某种高速扫描。
“其核心动力系统、尤其是悬浮驱动单元的部分结构应该尚未完全熔毁。残留样本蕴含的科技价值……超出我们现存的所有分析模型。逆向工程的可能性……存在。”
她陈述着，像是在实验室里描述一件即将解剖的标本，而非刚刚屠戮了他们数名战友的可怕兵器。
就在这时，一个更小的身影敏捷地挤到了K-1身边。
这几乎是个小号的女性监控人型号，主屏小巧但明亮，装甲是未经涂装的原始金属色，看起来还很新，上面一些接口似乎还是未完全校准状态。
她小巧的机械手紧张地抓住K-1的白大褂下摆一角：“老师，您真的要出去吗？”
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和稚气，“外面好乱……而且博士刚那样跑掉……会不会还有别的？”
“危险”这个词被她咽了下去，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她是K-1的学生。
K-1的机械臂动了一下，没有挣脱学生的拉扯，但那只覆盖着白色陶瓷般涂层的细长机械手，精准而平稳地将自己白大褂被抓住的那一小片布料平整地拉了回去，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整洁强迫症。
她甚至没低头看那小型监控人一眼，主屏依然对着林映寒的方向，目镜的蓝光稳定地亮着。
“技术观测与战场风险评估正在进行。危险系数：显著，但可控。”
K-1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波动，仿佛学生的担忧只是数据录入时的一个无意义误差。
“资源回收优先级：1-A。”她甚至给出了一个冰冷的内部评估等级。
林映寒的目光扫过K-1那精密的目镜，扫过她那身刺眼的白大褂，最后落在那小型监控人充满依赖和恐惧的主屏上。
冰冷沉重的空洞感并未完全消失，但另一种更为尖锐的东西——一种被逼到绝境后必须抓住一切稻草的算计感——取代了它。
胜利是虚假的吗？
盟友是背叛的吗？
但当这个自称“首席”、带着博士留下的“眼睛”、穿着不合时宜“战袍”的女人，用一种近乎冰冷的逻辑提出要回收敌人的尸体碎片时……
这似乎成了一条意想不到的线索，或者，一个更深的陷阱？
废墟战场，干部残骸。
“首席……”林映寒的声音重新裹上了铁屑，“带上你最能打的设备和最不怕死的学生。”
她冰冷的目光最终落在那小型监控人身上，命令却是对K-1下的。
“既然是你提出的需求，行动指挥权暂时移交给你。K-7，准备护卫小队，最高警戒等级，一切火力优先保障数据回收。目标只有一个。”
她的手指再次指向那片废墟，仿佛在碾碎一个无形的幻影。
“把那个鬼东西的核心构造给我掏出来！我不管它是什么科技恶魔，博士跑了，这堆破烂就是我们付出的代价换回唯一的硬通货！明白吗？”
“明白，总指挥官。”
K-1的电子音毫无起伏，只是头部的复合目镜发出一连串更急促的蓝光闪烁，像饥饿的复眼找到了聚焦的目标。
她甚至微微侧头，对着身边紧紧依偎着她的学生用那平板的语调说了一句。
“实时扫描环境数据的实操机会。记录关键点：战场热残留光谱分析，高价值目标辨识。”
小型监控人浑身指示灯猛地亮了一下，但还是用力点点头：“是，老师！”
K-1转向林映寒，白色的身影在弥漫的硝烟和破损基地的背景前显得异常刺眼而冰冷。
她最后补充了一句，语调里终于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研究者的兴奋或者说狂热？。
“另外，那个外壳边缘的撕裂痕迹……非常标准。值得采集。”
说完，她不再等待任何回应，白色的身影己然迈步走向那条由重装监控人和K-7临时组成的、通往废墟的生命线。
那个小型监控人深吸一口气（一个模拟的机械动作），也赶紧小跑着跟上。
林映寒站在原地，冷眼注视着这一白一小的身影没入那片还散发着死亡余温的浓烟之中。
博士的逃跑像一个巨大的问号，K-1的出列是另一个。
前者抽走了虚假的支持，后者似乎正主动走向一个未知的深渊去挖掘谜底。
她没有感到轻松，只有一种更深沉的压力缓缓压下，如同废墟上空重新聚拢的铅灰色辐射云。
突然通讯器里传来K-7压低的声音。
“指挥官，K-1的生命特征记录仪进入高活跃状态。数值远超常规研究作业阈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