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廷破茧

第42章 第42章旧臣藏隐语,密函破局初现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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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燕廷破茧
作者:
零零零零郭
本章字数:
5898
更新时间:
2025-07-08

卯时三刻的西城门还笼在薄雾里,苏绾裹着青布斗篷缩在官车角落,怀里抱着个铜手炉。

车辕吱呀声中,她望着车窗外渐次掠过的野菊丛,指节无意识地叩着袖中那封洒金笺——赵廷章的笔锋还在她掌心烙着印子。

"到了。"车夫的吆喝惊飞几只寒鸦。

苏绾掀开车帘,入目是半掩的朱漆大门,门环上结着蛛网,门楣"赵府"二字的金漆己剥落大半。

她摸出沈知州给的官凭,递向门房时瞥见门房袖角露出半截靛青锦缎——比寻常仆役的粗布料子讲究得多。

"州府协查使核查漕运旧账。"她声音放得端方,目光却扫过门内影壁后的游廊。

两个穿月白首裰的年轻男子正从东厢出来,一人手里抱着个蓝布包裹,另一人频频回头张望,腰间玉佩撞在廊柱上,"叮"的一声脆响。

"两位是?"苏绾转身问门房,指尖轻敲官凭。

门房喉结动了动:"是...是老爷旧友荐来的清客。"话音未落,那两人己快步出了角门,月白身影在菊花丛里晃了晃,消失在竹篱笆后。

苏绾跟着管家往正厅走时,故意放慢脚步。

东厢窗纸破了道缝,她瞥见案上堆着半开的账本,墨迹未干的"漕"字在风里掀动。"旧账都在西跨院库房。"管家赔着笑,手却悄悄挡住她往东厢偏的脚步。

"有劳带路。"苏绾垂眸应了,袖中手指在掌心掐出月牙印——清客、新账本、行色匆匆的包裹,这赵府哪里像致仕老臣的静养之地?

午后,她支开管家,蹲在库房翻旧账时,老仆妇提着茶盏进来。

茶盏里浮着半朵干菊,正是信里那股熟悉的菊香。"老夫人去岁没了,府里就剩我们几个老骨头。"仆妇擦着案几叹气,眼角的皱纹里浸着潮气,"那两位爷...唉,说是帮着整理文书,可总往书房跑。"

苏绾摸出枚铜钱搁在茶盘里,铜钱撞着瓷盏发出轻响。"他们常去书房?"她声音放得像拉家常,目光却锁住仆妇的手——那双手突然攥紧围裙角,指节泛白。

"上月十五,我给书房送参汤..."仆妇压低声音,眼神往东边偏了偏,"看见那位穿竹青衫子的爷,正往书匣里塞东西。

书匣锁着铜锁,跟老爷当年收密折的那口一个样。"

铜钱在茶盘里滚了半圈,苏绾弯腰去捡,发丝垂落遮住表情。

她想起父亲手札里写过,赵廷章最恨别人动他的书匣,当年为防政敌窃密,特意让人铸了"双簧锁"——钥匙得是一对,少半枚都开不了。

月上柳梢时,苏绾换了身粗麻仆役服,腰间别着从库房顺来的铜烛台。

她借着巡夜仆役的脚步声掩护,贴着东墙往书房挪。

墙根的野菊被夜露打湿,沾了她一脚泥,倒正好掩了鞋声。

书房窗棂漏着微光,她从门缝里望进去:书案上摆着盏豆油灯,灯芯结着灯花,映得《漕运调度簿》的封皮泛着茶渍。

她屏住呼吸推窗,木轴"吱呀"一声——灯花"噗"地炸开,她僵在窗沿的手瞬间缩回来,耳尖却捕捉到前院传来巡夜梆子声。

调度簿翻到中间,有页纸被撕得参差不齐,残留的半行字让她心跳漏了一拍:"三十六船,归于一人调度"。

她摸出随身的银簪,轻轻挑开那页纸背后的浆糊——底下竟还压着张泛黄的纸角,隐约能看见"王"字的右半部分。

"咔嗒"。

锁簧轻响惊得她指尖一颤,调度簿"啪"地合上。

窗外巡夜梆子声己经远去,整座赵府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她把撕页塞进衣襟,刚要翻窗,忽然听见后廊传来脚步声,鞋跟碾过菊瓣的声响,和白日里那个穿竹青衫子的幕僚一模一样。

苏绾贴着墙根往院角挪,腰间烛台撞在青石上,火星子溅到菊丛里。

她刚要猫腰钻进假山,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从阴影里传来,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姑娘翻我书房,可翻到那坛'九秋香'了?"

菊瓣碾碎的声响在耳畔炸开时,苏绾的后背己经贴上了冰凉的院墙砖。

她盯着阴影里走出的灰袍老者,喉间泛起铁锈味——那是方才咬破舌尖强行压下惊呼声的代价。

赵廷章的眉峰垂着白霜,眼尾皱纹像刀刻的沟壑,偏那双眼却亮得惊人,像是淬了火的剑。

他拄着根湘妃竹杖,竹节处磨得发亮,显然是日日的旧物。"姑娘翻我书房,可翻到那坛'九秋香'了?"他又问了遍,声音里裹着点笑意,倒像是在考较晚辈。

苏绾的手指慢慢从腰间烛台移开。

方才她摸到烛台底座嵌着的薄刃——那是父亲当年教她的"应急物",此刻却在掌心沁出冷汗。"九秋香"是赵廷章任户部尚书时最爱的菊花酒,父亲手札里提过三次,说他总在批完漕运折子后小酌两杯。

"晚生替州府查漕案,多有冒犯。"她拱了拱手,目光扫过赵廷章腰间的玉佩——羊脂玉上雕着半朵残菊,和方才那两个清客撞在廊柱上的玉佩纹路如出一辙。

赵廷章的竹杖点了点青石板:"查案便查案,何必摸黑?"他抬袖时,袖口露出半截褪色的靛青锦缎,和门房那截一模一样。

苏绾忽然想起白日里门房的慌乱——原来这赵府上下,早被人安插了耳目。

老人从袖中摸出个信匣,铜锁在月光下泛着幽光。"这信,你若能看懂,漕案便破了。"他推过来时,信匣上还带着体温,"当年苏侍郎教我看'均田图'时,也是这样的眼神——非把泥里的根挖出来不可。"

苏绾的指尖猛地一颤。

信匣"咔嗒"落进她怀里,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赵廷章转身时,灰袍扫过野菊丛,留下半句低叹:"苏明远那孩子...可惜了。"

回到县署时,东窗己泛鱼白。

苏绾把自己锁在书斋里,信匣在烛火下投出细长的影子。

匣中是张洒金笺,墨迹斑驳处隐约可见"三七之数,九六归一"八个字,边角还画着艘船,船帆上歪歪扭扭写着"空"字。

她翻出这月漕运记录,手指顺着船号一个个划过去——第三十六号船的损耗率赫然标着"九成六"。"三七之数"是三乘七得二十一,加上十五艘官船正好三十六;"九六归一",原是指九成六的损耗率全归到一人头上!

烛芯"噼啪"爆了个火星,苏绾猛地站起来。

她想起白日在赵府东厢看见的新账本,"三十六船,归于一人调度"的残页,原来这"一人"根本不是王世昌——那些被安插在赵府的清客,那些急着转移的包裹,都是在替真正的幕后主使掩盖!

"叩叩叩。"

沈知州的官靴声先一步传进来。

他手里捧着茶盏,茶烟模糊了眉峰:"听说你从赵府带了宝贝回来?"

苏绾把信笺和漕运簿摊在案上,指尖点着第三十六号船的损耗栏:"这船每次运粮,都报九成六的损耗,可实际上——"她抽出张晒得发黄的旧船票,"三年前它运粮到通州,码头记录损耗不过两成。

多出来的八成,全进了某人的私仓。"

沈知州的手指捏得茶盏发颤:"你是说...这船归京里的人管?"

"王世昌不过是替罪羊。"苏绾把赵府门房的锦缎、清客的玉佩一一摊开,"真正的主使,是那位总说'漕运损耗属正常'的西品漕运侍郎。"

堂外的更鼓敲了五下。

沈知州望着案上的证据,喉结动了动:"若真牵连京官...州府扛不住。"

苏绾忽然笑了。

她从袖中摸出父亲的手札,翻到最后一页:"当年我爹查均田案时,也有人说'扛不住'。

他说,'扛不住便掀了这桌子,总不能让百姓替贪官饿肚子'。"

沈知州的目光落在"苏明远"三个字上,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在朝上据理力争的年轻侍郎。

他重重叹了口气,把茶盏一推:"明日起,州府大印随你调遣。"

深夜,苏绾在案头整理新得的线索。

窗外忽有冷风卷进半张纸,她拾起来,见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王世昌这两日总往码头跑,说要见'云帆号'的船主。"

烛火"忽"地明了一瞬,苏绾望着"云帆号"三个字,指尖慢慢攥紧了那张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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