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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季的潮湿仍未散去,工作室的玻璃窗蒙着层薄雾。倪迦擦拭着《茧语》标本盒,金箔翅膀上新生的藤蔓嫩芽在灯光下若隐若现,仿佛真的在缓慢生长。陈劲生坐在工作台前,手中握着从造纸厂废墟挖出的铁盒,盒盖上的蝴蝶浮雕早己斑驳,却与他手腕的纹身形成跨越时空的呼应。
"这个锁芯的纹路,和你父亲木雕挂件上的一模一样。" 陈劲生用放大镜仔细观察铁盒,"当年他们一定用某种密码在传递信息。" 他忽然拿起铅笔,在素描本上勾勒出铁盒的轮廓,线条间不自觉地缠绕着藤蔓与蝴蝶的元素。倪迦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后颈的纹身随着动作起伏,藤蔓的末端似乎正朝着她的方向延伸。
小阳在里间哼着跑调的童谣,突然举着张画冲出来:"姐姐!劲生哥哥!我画了会发光的蝴蝶!" 画纸上,三只蝴蝶翅膀交叠,中间是用蜡笔涂得满满的太阳,阳光里还藏着歪歪扭扭的 "我们的家"。陈劲生接过画时,眼眶微微发红,他小心翼翼地将画夹进素描本,那一页原本画着的,是码头火场里他护住倪迦的场景。
门铃在此时突兀地响起,进来的是个戴着墨镜的女人,黑色风衣下摆沾着泥渍。"我是李磊的线人。" 她摘下墨镜,眼尾有道狰狞的疤痕,"王浩的残余势力正在策划报复,他们盯上了你们的蝴蝶工作室。" 她掏出张照片,画面里几个黑衣人正在暗中观察工作室的门窗,其中一人手中把玩着蝴蝶形状的匕首。
倪迦的指尖不自觉地抚上颈后的纹身,那里传来微微的灼痛。陈劲生己经站起身,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手腕的蝴蝶纹身因为充血而颜色加深:"他们想再织一个茧困住我们?" 他冷笑一声,从抽屉里拿出把折叠刀,刀柄上的藤蔓雕刻与他的纹身如出一辙,"这次,该我们给他们结网了。"
线人留下个追踪器,叮嘱他们务必小心后匆匆离去。小阳似乎察觉到气氛的凝重,默默走到倪迦身边,攥紧她的衣角。陈劲生蹲下身,用铅笔在小阳掌心画了只小小的蝴蝶:"别怕,这些坏蛋啊,最怕会飞的蝴蝶了。" 他的声音温柔,眼神却冷得像冰,让倪迦想起十五岁那年,他面对王浩时的模样。
深夜,倪迦在检查门窗时,发现展柜玻璃上不知何时多了道划痕,形状竟像是半只展翅的蝴蝶。陈劲生举着手电筒照向划痕,光束穿过玻璃,在地面投出诡异的光影。"这是警告。" 他的手指沿着划痕边缘移动,"他们在提醒我们,当年的茧房,从来没有真正消失。"
就在这时,追踪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陈劲生立刻将倪迦和小阳推进里间的密室,那是他特意改造的安全屋,墙壁上贴满了小阳的画作和他们在蝴蝶谷的照片。"锁好门,等我回来。" 他在倪迦额头上轻轻一吻,转身时,倪迦看见他后腰别着的,是父亲当年用过的木雕蝴蝶刀柄。
外面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倪迦捂住小阳的耳朵,透过密室的监控屏幕,看见三个黑衣人闯进工作室。他们手中的蝴蝶匕首泛着寒光,却在看到展柜里的《茧语》标本时,不约而同地愣住了。为首的男人伸手去触碰标本,金箔翅膀上的藤蔓嫩芽突然在他指尖划出一道血痕。
"这不可能......" 男人看着流血的手指,声音里带着恐惧,"当年明明己经毁掉了所有证据......" 他的话还没说完,陈劲生己经从阴影中冲出,折叠刀精准地挑飞了他手中的匕首。搏斗声中,倪迦听见陈劲生闷哼一声,左肩被划出一道伤口,鲜血滴落在地,却在灯光下折射出奇异的光芒。
密室的门突然被敲响,倪迦握紧手中的防狼喷雾,却听见李磊虚弱的声音:"是我,支援到了。" 打开门,只见李磊带着几名警察冲了进来,黑衣人见势不妙,转身想逃,却被提前布置好的藤蔓陷阱绊倒 —— 那是陈劲生用素描本里的藤蔓元素设计的机关。
战斗结束时,晨光己经染红了天际。陈劲生坐在工作台前,任由医护人员包扎伤口,眼睛却始终盯着铁盒。倪迦递给他一杯温热的草莓茶,看着他手腕的纹身与铁盒上的蝴蝶浮雕在晨光中重叠。"我想通了。" 他突然开口,"密码是我们的生日。"
果然,当陈劲生将三人的生日数字输入铁盒,锁芯发出清脆的咔嗒声。盒子里装着的,是当年造纸厂洗钱的完整账本,还有两封信。一封是倪父写给陈母的,另一封是陈母写给倪迦的。倪迦颤抖着展开信纸,陈母娟秀的字迹跃然纸上:"小迦,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和你父亲或许己经化作蝴蝶,在茧房外的天空飞翔。记住,真正的破茧,不是忘记伤痛,而是让伤痛成为照亮彼此的光......"
小阳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抱着粉蝶标本站在门口。他看着忙碌的大人们,突然举起标本盒:"蝴蝶说,它的翅膀上有星星,能照亮坏蛋!" 孩子天真的话语让所有人都笑了,陈劲生将小阳抱上工作台,用沾着金粉的手指在他鼻尖点了一下:"对,我们的小蝴蝶,就是最亮的星星。"
当天下午,警方宣布彻底捣毁王浩的残余势力。消息传来时,工作室的门铃又响了,这次进来的是许多带着破损蝴蝶标本的人。"听说这里能让蝴蝶重生。" 一位老人捧着祖传的标本,眼中含着泪,"我老伴临终前说,要把这只蝴蝶交给能读懂它的人。"
倪迦和陈劲生对视一眼,同时笑了。他们接过标本,在修复的同时,悄悄在翅膀内侧画上藤蔓与蝴蝶交织的图案 —— 这是只属于他们的标记,是破茧者的暗号。小阳在一旁帮忙递着颜料,时不时在标本盒上贴个自己画的小蝴蝶贴纸,嘴里念叨着:"这样蝴蝶就不会害怕啦!"
夜幕降临,工作室亮起温暖的灯光。倪迦站在窗前,看着玻璃上自己与陈劲生交叠的影子,颈后的蝴蝶纹身与他手腕的藤蔓仿佛真的在缠绕生长。陈劲生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肩头:"你看,我们的茧房,现在成了蝴蝶的家。"
小阳突然举着点燃的蜡烛跑过来:"姐姐!劲生哥哥!我们给蝴蝶过生日吧!" 烛光摇曳中,倪迦看着跳动的火苗映在《茧语》标本的金箔翅膀上,那些曾经的裂痕此刻都成了发光的纹路。陈劲生伸手将小阳抱起来,三人的影子投射在墙上,组成了一幅完整的破茧成蝶图。
"以后,还会有很多困难吧。" 倪迦轻声说。
"但我们有彼此。" 陈劲生在她发间落下一吻,"还有这些会发光的蝴蝶。"
工作室的风铃在夜风中轻响,金属蝶翼碰撞出悦耳的声音。倪迦望着窗外的星空,突然觉得那些星星就像无数只破茧的蝴蝶,在黑暗中闪烁着光芒。而他们,也将继续守护着这个由伤痛与爱织成的茧房,让每一只迷途的蝴蝶,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光,让茧火长明,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