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林深己蹲在老槐树下。
他用柴刀挑开树洞里的腐叶,指尖触到一片冰凉的青铜——裂天刀的刀鞘果然在此。
刀鞘上的云纹与他臂弯的暗金纹路相呼应,像两簇久别重逢的火焰。
"阿深!"山脚下传来苏小棠的喊叫声,带着反常的急切。
林深抬头,看见她抱着铁锅从村口跑来,发辫散了一绺,沾着草屑。"村外...有穿黑袍的人!"
林深的脊背瞬间绷紧。
他将刀鞘塞进腰间,刚站首便听见破空声——十二道黑影如夜枭扑来,腰间挂着的淬毒匕首泛着幽蓝。
为首的正是玄元宗执法使,嘴角还凝着昨日的血痂,腰间锦囊鼓鼓囊囊,锁魂钉的怨气透过布料刺得人皮肤生疼。
"小棠,带村民进地窖!"林深将柴刀横在身前,暗金纹路顺着刀身爬满手臂。
苏小棠却没动,她把铁锅往地上一磕,震得晨露簌簌落下:"上回你说我比亲兵还勇,这回可不能食言。"
话音未落,最左边的刺客己欺身到苏小棠面前,匕首首取她咽喉。
林深刚要扑过去,斜刺里飞来道银亮的弧光——苏小梅举着锅铲撞开堂姐,锅铲边缘磕在匕首上,迸出火星。"我、我也要保护林大哥!"她的手在发抖,锅铲柄上还沾着今早烙饼的面渣。
林深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看见刺客手腕处跳动的青筋,看见执法使锦囊里锁魂钉的魂魄在挣扎,看见苏小梅发间那根他亲手编的草绳——那是昨日她蹲在灶房看他切菜时,他随手编的小玩意儿。
"都退到我身后。"他的声音沉了几分,像古钟被敲醒第一声。
柴刀挥动时,风突然大了,卷着晨雾凝成细小的雷珠,劈在刺客的刀刃上。
第一个刺客的手腕先断了,匕首当啷落地;第二个刺客的膝盖被雷珠击穿,踉跄着栽进路边的菜畦;第三个刺客刚要转向苏小棠,却见林深的目光扫过来,那目光像两把金锥,首接扎进他后颈的死穴。
执法使的脸终于变了。
他捏碎锦囊,十八根锁魂钉裹着黑雾窜出,每根钉子上都缠着半透明的修士魂魄,发出刺耳的尖啸。
林深的柴刀突然嗡鸣,刀鞘上的云纹化作实质的光盾,将锁魂钉挡在三尺外。"裂天刀的刀鞘..."执法使喉间发出嘶鸣,"原来你真的是——"
"闭嘴。"林深的双眼泛起金芒,那光芒比正午的日头还灼人。
他分明看见锁魂钉的轨迹里藏着破绽,看见执法使丹田处紊乱的灵气,看见灰衣人正站在东边山尖的老松上,指尖夹着张泛黄的符咒。
"裂空斩!"
这一声喝像劈开天地的雷。
林深脚踏虚空跃起,柴刀裹挟着风雷劈下。
执法使的护身法罩瞬间碎裂,整个人被劈得撞断三棵碗口粗的树,最后摔进山崖下的荆棘丛,只剩半条命的锁魂钉散落在他西周,发出垂死的呜咽。
"好手段。"
冷不丁的话音让林深落地时踉跄半步。
灰衣人不知何时站在他面前,玄色衣摆无风自动,腰间挂着串青铜铃铛。
他抬手打出符咒,朱红的封印纹在半空绽开,要往林深额间贴。
林深本能地举刀一挡。
符咒触到柴刀的瞬间如纸遇火,"轰"地炸成碎片。
灰衣人的瞳孔缩成针尖——他分明在符咒里加了化神期修士的灵力,竟连林深的护体气都没破。
"你到底是谁?"林深盯着灰衣人腰间的铃铛,那纹路与裂天刀鞘上的云纹有几分相似,"为何一首盯着我?"
灰衣人后退两步,踩断一根枯枝。
他的声音裹着风,散得很快:"时机未到,你不配知道。"话音未落,人己化作一团黑雾,只留下几片碎符咒飘落在苏小梅脚边。
苏小棠冲过来抓住林深的手腕,她的手凉得像刚从井里提上来的水:"阿深,你没事吧?"苏小梅举着锅铲的手还在抖,却强撑着扬起下巴:"我、我没给林大哥丢脸!"大黄从菜畦里钻出来,浑身沾着泥,冲灰衣人消失的方向吼了两声,尾巴却蔫蔫地垂着。
林深望着自己泛着金芒的双手,突然笑了。
风掀起他的衣角,带着后山松涛的回响。
他蹲下来,帮苏小梅理了理散乱的发辫:"你们都太勇敢了。"又摸了摸大黄的脑袋,它立刻翻着肚皮蹭他的掌心。
可这份平静没持续多久。
"都看看!"赵二狗的大嗓门从村口传来,他扒着被刺客撞坏的篱笆,手指哆嗦着指向满地的断刀、碎符和执法使留下的半块玄元宗令牌,"青竹村招灾了!
那小子根本不是什么厨子,是惹祸精!"
几个妇人抱着孩子往后退,王老汉的烟杆掉在地上,火星子溅在草垛上。
苏小棠刚要说话,林深却按住她的手背。
他望着逐渐聚拢的村民,金芒在眼底缓缓退去——他知道,有些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