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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八的雪粒子扑打在窗棂上，像无数细小的爪子。
墨仙儿坐在铜镜前，由着喜娘为她梳妆。及笄礼用的金丝楠木簪在烛火下泛着冷光，簪头那粒东珠是今早宫里特意赐下的——表面是恩宠，实则是监视。自从三日前从护国寺逃回，侯府就被禁军团团围住。
"姑娘真福气。"喜娘将珍珠粉拍在她脸上，"听说今日北疆使团要来观礼呢。"
墨仙儿指尖一颤。青云子临死前那声"北疆大军己到雁门关"，至今还在她耳边回荡。铜镜映出肩头隐约的青鸾印记，那颗药丸的效力正在消退，胎记重新泛起微光。
"五小姐，该更衣了。"
大丫鬟捧着大红吉服进来，衣领内衬却散发着熟悉的苦杏味——是浸过氰化物的！墨仙儿佯装整理鬓发，银簪在领口飞快一抹，沾上的粉末遇银立刻变黑。
"这衣裳..."她突然剧烈咳嗽，"用的什么熏香？"
喜娘脸色骤变："是宫里赏的龙涎..."
"龙涎香该配珊瑚扣。"墨仙儿指着衣襟上的翡翠扣，"换了吧。"
趁丫鬟们翻找配饰，她迅速调换了自己准备的素白中衣。这衣裳用犀角粉熏过，能中和百毒。刚系好衣带，门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北疆使团到了！
正厅里，墨侯爷正与使团首领对坐饮酒。那人戴着青铜面具，声音却年轻得出奇："...听闻贵府五小姐生辰与我国圣僧圆寂同日，特来结个善缘。"
墨仙儿藏在屏风后，看见使节腕间的蛇形镯子——与林贵妃的一模一样！更可怕的是，他放上桌的贺礼竟是尊血色玉雕，形状酷似护国寺那株曼陀罗。
"吉时到——"
赞礼官的唱喏声中，墨仙儿缓步出堂。她刚跪在蒲团上，就感觉有视线如刀般刮过脊背——青云子居然没死，正穿着钦天监官服站在宾客中！
"及笄礼始，一拜天地！"
墨仙儿俯身时，袖中滑出半粒药丸。这是萧景珩给的第二种药，服下后能让脉象紊乱。她刚咽下去，就听青云子高声喝道：
"且慢！此女身负妖印，当验明正身！"
满座哗然。墨侯爷拍案而起："国师慎言！"
"侯爷不信？"青云子拂尘指向庭中积雪，"请五小姐袒左肩立于雪中，若为淑宁血脉，胎记遇雪必显蓝光！"
墨仙儿浑身发冷。这道士怎会知道胎记的秘密？没等她反应，使节突然掀开面具——赫然是那个"己死"的假北疆王！他肩头的龙鳞烙伤痕还在渗血：
"本王也好奇，能解巫蛊的'药引'长什么样？"
大夫人突然冲上来扯她衣领。墨仙儿挣扎间，中衣被撕开一道口子，左肩胎记暴露在风雪中。奇异的是，雪花落在印记上竟真的泛起幽蓝微光！
"妖女！"宾客们惊恐后退。
青云子趁机高喊："此乃前朝余孽，当立即收监！"
侍卫一拥而上时，侯府大门突然被撞开。一队黑甲骑兵疾驰而入，为首者高举虎符："奉睿王令，护淑宁血脉！"
墨仙儿认出那是萧景珩的副将。混战中，她被人拽到廊柱后——是老夫人当年的贴身嬷嬷赵氏！
"姑娘快走！"老嬷嬷塞给她个锦囊，"老夫人的旧部在西门接应。"
锦囊里有张字条和半块兵符。墨仙儿刚看清「腊八雪，雁门开」几个字，就被一股大力推进假山密道。跌入黑暗前，她最后看见的景象是青云子割破手腕，将血滴进那尊血色玉雕...
密道比记忆中的更加潮湿。墨仙儿摸黑前行，指尖触到墙上的新刻痕：「仙儿，左转」。这是萧景珩的字迹！
拐角处堆着三个樟木箱。她撬开第一个，里面整整齐齐码着青鸾卫的服饰；第二个装满兵器；而第三个...是昏迷不醒的萧景珩！
他胸前的箭伤己经溃烂，但右手紧攥着封信。墨仙儿掰开他手指，信笺上的朱红玺印让她呼吸停滞——是皇帝私印！
「朕遭巫蛊所困，唯淑宁血脉可解。景珩实为朕之亲子，当年托柳卿抚养...」
墨仙儿脑中轰鸣。所以萧景珩真是皇子？那她又是...
怀中锦囊突然发烫。她取出那半块兵符，发现背面刻着「北疆狼骑令」——与父亲留下的正好能拼合！
密道尽头传来脚步声。墨仙儿拖起萧景珩刚躲到箱后，就听见青云子的冷笑："搜！那丫头肯定..."
一声弓弦震响，老道士的咒骂戛然而止。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和副将的惊呼："殿下！您怎么..."
墨仙儿从箱缝看见萧景珩摇摇晃晃地站着，手中强弩还在冒烟。他肩头的绷带被血浸透，声音却冷静得可怕：
"传令，按计划行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