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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家近日睡不安稳。"
太后的声音像枯叶刮过青砖。墨仙儿跪在冷香亭的玉阶下，看着那双绣金凤的宫鞋停在自己眼前。老太后腕间的玉镯随着动作轻响，缺角的凤纹在阳光下泛着血色。
"听闻柳如絮的女儿擅制香。"太后弯腰抬起她的下巴，"今日哀家考考你。"
墨仙儿睫毛轻颤。亭中石案上己摆好沉香、龙脑等寻常香料，但角落那个鎏金匣子散发出的苦杏味，分明是制作迷魂香的主料——曼陀罗籽。这哪是考校，分明是要她当众配出禁药！
"臣女愚钝，只跟姨娘学过..."
"柳如絮可不会配寻常香。"太后突然掐住她手腕，指甲陷进脉门，"青鸾卫的迷魂散，能让人说真话的方子。"
墨仙儿后背沁出冷汗。生母留下的《金刚经》残页上确实记载过这种香，但需要雪莲为引，否则会致人癫狂。她余光瞥见萧景珩站在亭外梅树下，正用折扇轻敲左手掌心——三长两短，是青鸾卫示警的节奏。
"臣女愿试。"她突然叩首，"但需一味药引。"
太后眯起眼睛："说。"
"雪莲。"墨仙儿故意提高声调，"要天山绝壁上那种，花瓣带冰纹的。"
亭外传来瓷器碎裂声。墨仙儿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太子失手打翻了茶盏——三日前赵统领书房的地图上，标注雪莲产地的位置，正是太子与北疆密会的地点。
"准了。"太后向身后嬷嬷使个眼色，"去取哀家妆奁底层那个紫玉盒。"
趁着取雪莲的功夫，墨仙儿快速检视香料。当她拿起安息香时，发现底部沾着些褐色粉末——有人提前在香料里掺了颠茄根！这两种药性相冲，混合后产生的毒烟能让人瞬间失明。
"雪莲到。"
嬷嬷捧来的紫玉盒上雕着熟悉的凤尾纹。墨仙儿开盒时手微微一抖——这哪是什么雪莲，分明是生母临终前攥在手里的那株药草！干枯的花瓣上还留着暗红指印。
"怎么？"太后冷笑，"认出来了？"
墨仙儿指尖发颤地取出药碾。她必须争取时间，萧景珩的示警意味着这香里还有别的陷阱。碾药声中，她听见太后对身旁宫婢低语："去请陛下，就说...人找到了。"
当最后一味香料入炉时，墨仙儿突然掀翻香炉。滚烫的香灰泼在石案上，竟浮现出几行焦褐字迹——是香灰里混入了明矾写的密信！
"大胆！"太后厉喝。侍卫的刀锋架上墨仙儿脖颈的刹那，萧景珩的折扇突然打横飞来，精准击落刀刃。
"皇祖母息怒。"他闲庭信步般走入亭中，"这丫头怕是吓傻了。"弯腰拾香炉时，他的唇几乎贴上墨仙儿耳垂："香灰里有名单。"
墨仙儿瞳孔骤缩。这就是《凤翔纪事》缺失的三页内容？她假装踉跄着去扶石案，袖口扫过香灰，迅速记下几个关键词：「北疆」、「腊八」、「焚粮」——与赵统领地图上的标注完全吻合！
"罢了。"太后突然变脸似的笑起来，"珩儿带她去换衣裳，申时来哀家跟前伺候。"
萧景珩拎起墨仙儿后领的力道，与他声音里的温柔截然相反："臣遵旨。"
刚拐出回廊，他就将她抵在假山石上："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掌心摊开，是半片沾血的指甲——太后方才掐她时，竟暗中取了血样！
"他们要滴血验亲？"
"验的不是亲。"萧景珩从怀中取出《凤翔纪事》残本，翻到某页指给她看，「青鸾卫血脉特殊，遇孔雀胆变碧色」。
墨仙儿突然想起太后玉镯里隐约的绿光——那根本不是玉，是浸了孔雀胆的毒石！
"申时别去冷香亭。"萧景珩塞给她个香囊，"找机会出宫，去..."
"睿王殿下！"太子阴恻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孤的玉佩，该还了吧？"
萧景珩转身时，墨仙儿看见他后腰渗出暗红——是旧伤崩裂了。太子手中把玩的正是那半块凤纹玉佩，而嫡姐墨清瑶站在一旁，腕间戴着配套的玉镯。
"皇兄说笑。"萧景珩懒洋洋地拱手，"臣弟何时..."
"三年前。"太子突然掐住墨仙儿下巴，"就在柳如絮偷走药方那晚。"他指尖力道大得惊人，"你说是不是啊...淑宁公主的女儿？"
墨仙儿脑中轰然作响。淑宁公主是先帝幼妹，二十年前因谋逆罪被赐死，传闻她刚出生的女儿也被烧死在冷宫...
"殿下认错人了。"她强自镇定，"臣女生母是..."
"歌姬柳如絮？"太子大笑，"那贱婢不过是青鸾卫的死士！"他突然扯开墨仙儿衣领，露出那个缺角青鸾胎记，"这印记，只有淑宁血脉才有！"
远处传来钟声。太子松开手，意味深长道："申时见，表妹。"
待太子走远，萧景珩立刻拽着墨仙儿钻进假山密道。黑暗中，他往她嘴里塞了颗药丸："吞下去，能解孔雀胆。"
"为什么帮我？"药丸苦得她舌根发麻。
密道尽头的光亮里，萧景珩的侧脸像冰雕般冷硬："因为三年前，柳如絮从火场救出的婴儿...不止一个。"
墨仙儿还未来得及消化这句话，密道突然被火把照亮。大夫人带着宫婢堵在出口，手中捧着套华丽宫装。
"五小姐，该更衣赴宴了。"她的笑容像淬了毒的针，"太后特意嘱咐...要穿红色。"
展开的衣裙内衬上，金线绣满展翅青鸾——这是公主朝服的制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