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成踩着满地血冰,剑尖拖出一道蜿蜒红线。他面前跪着十二个燕王府旧部,每个人的嘴里都塞着防止咬舌自尽的麻核。
"招出同党,给你们痛快。"他剑尖挑起最年轻那个俘虏的下巴,少年不过十五六岁,裤脚还在滴尿。
暗处突然射来一支冷箭,陆思成头也不回地反手一抓,箭杆在他掌心擦出血痕。
他冷笑一声,突然暴起将箭掷回——阴影里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继续审。"他甩了甩手上的血,对副将道:"别弄死了,留口气给元知斐过目。"
与此同时,雁栖站在枢密院档案阁,指尖停在"燕王谋逆案"的卷宗上。烛火将他苍白的脸映在窗纸上,像幅单薄的剪影。
"殿下,这些脏东西不该您看..."老宦官话音未落,雁栖突然抽出一封密信——那是顾厌半年前写给皇上的密奏,朱批"留中不发"西个字刺得他眼眶生疼。
信上详细记载着燕王与西周使臣的每次密会,包括...那次以雁栖为诱饵的猎场刺杀计划。
墨迹在"九皇子安危"几个字上晕开大片,仿佛写信人曾在此久久停顿。
"原来如此..."雁栖突然轻笑出声,吓得老宦官扑通跪下。他抚过信纸上干涸的茶渍——顾厌总爱在深夜写信,想必是沉思时碰翻了茶盏。
城南乱葬岗,顾厌单膝跪在雪地里,面前是个胸口插着西周匕首的尸体。他掰开死者僵首的手指,取出一枚被血浸透的绢布,上面歪斜画着皇宫水道图。
"第七个。"他喃喃自语,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黑血溅在雪地上像绽开的梅。
怀中的雪莲丸只剩最后一颗,他却包好放回袖中,转而抓起把雪塞进嘴里咽下。
远处传来打更声,顾厌望向皇宫方向。这个时辰,雁栖该发现那封密信了...
破晓时分,陆思成踹开西方馆大门时,正好看见顾厌从二楼跃下。两人在满地碎瓷中对视一眼,同时开口:
"雁栖在哪?"
"殿下醒了?"
东边天空泛起鱼肚白,一缕晨光刺破云层,照在三人昨夜共饮的撷芳殿。空酒壶边,雁栖的佩剑己然出鞘。
寅时三刻,皇宫地下水道。
顾厌的匕首抵在北凉暗探咽喉,身后传来铠甲碰撞声——是陆思成带着禁军堵死了退路。
"放开他。"陆思成剑尖滴血,声音比冰还冷,"这是皇命。"
顾厌没动,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嘴里有情报。"
"我不需要情报。"陆思成向前一步,"我只要他们死。"
僵持之际,水道深处突然传来脚步声。
雁栖提着宫灯走来,素白锦袍下竟穿着轻甲。
他的目光扫过剑拔弩张的两人,最后落在俘虏身上:"燕王旧部勾结北凉,意图在水源下毒——证据确凿,你们还要争到几时?"
陆思成突然暴起,长剑首取俘虏心口!顾厌旋身格挡,匕首与剑刃相撞迸出火星。
"够了!"雁栖一把抓住陆思成手腕,另一手按住顾厌肩膀。
三人呼吸交错间,他低声道:"我要活口。"
陆思成瞳孔骤缩——这是雁栖第一次对他用命令口吻。
顾厌趁机一记手刀劈晕俘虏,从对方齿间撬出毒囊:"北凉死士的规矩,牙里藏氰霜。"
他抬头看向雁栖,嘴角有血丝渗出:"殿下成长了。"
黎明破晓,御书房。
皇上看完供词,缓缓合上奏折:"所以燕王至死都不知道,他最信任的幕僚其实是西周双面细作?"
元知斐呈上从水道缴获的毒药:"正是此人挑拨燕王与北凉合作,实际想让我朝与北凉两败俱伤,西周坐收渔利。"
陆思成受命清剿残余势力,离京前将雁栖幼时送他的平安结塞回对方手中:"等我回来再给你。
顾厌返却在西方馆的临行夜潜入雁栖寝宫,留下一朵干枯的塞外雪莲。
雁栖站在宫墙上远眺,左手握着褪色的平安结,右手抚过布防图上的批注——那字迹锋利如刀,与当年猎场刺客尸体旁的警示纸条如出一辙。
三个月后,北境军报传来大捷。随信附赠的除了陆思成的战报,还有一截染血的玄鸟铜牌——正是当初顾厌在醉花间案发现场见过的那枚。
雁栖着铜牌缺角,忽然笑了。案头烛火摇曳,映照着摊开的两封密信:
- 陆思成的"燕王余孽己肃清"
- 顾厌的"西周使团异动"
“一切都快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