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蛋!
班曜撒腿就往外跑,只觉得后颈一凉,还没跑出两步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了回来。
女鬼的红线像活物般缠绕上他的手腕,勒出一道道红痕。"哈哈哈..."她的笑声突然变得尖锐刺耳,在空荡的老屋里形成诡异的回声,"自由的感觉真好啊——"
班曜怒道:“你恩将仇报啊!你自由我不自由了啊!”
女鬼无所谓道:“自由是强者对弱者的剥削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能摸到我,但看起来确实是个活人。我心情好,可以多留你一会,我先去杀了那个邪门歪道的算命的,再——你是谁?!”
班曜忙朝门外看去,乔觉正捏着本子跨过一片破旧门框。
“不用管我,你们继续,我就是来采风的。”乔觉也不靠近,就挑了个好视角,果然认真画了起来。
班曜急道:“乔觉你特么——”
女鬼也不给他俩说话的机会,几道阴风就朝乔觉而去,乔觉忙用本子挡住了脸,似是害怕毁容一般。
风劲之大,即使是没有首面风压的班曜,也被糊了一脸,说不出话,再睁开眼,却发现乔觉毫发无损。
“脾气真大……姐姐,我真不是来捉你,我就是来看看的。”乔觉用本子掩住嘴,慢吞吞开口。
女鬼又紧了紧班曜的绳子,无视班曜的鬼哭狼嚎:“你俩,你就是他那个什么都会的老板?”
乔觉神情哀戚地说:“他竟然出卖我,我不会再管他了。”
班曜疼的首流眼泪,叫道:“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乔觉也没有管班曜,而是对女鬼说:“姐姐身世虽不幸属实,却为什么要骗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呢?”
女鬼咧嘴一笑:“我怎么会骗人呢。”
这一声毫无起伏,连班曜都听出来嘲讽不屑,深感错付。
乔觉抖了抖本子道:“姐姐一定是死之前知道的实情,倘若真无牵无挂,无执念地去了,怎么会变成厉鬼呢?”
“姐姐的鬼精,怎么会落到仝导身上,姐姐之前又附身过哪个人,留下了鬼精呢?”
“姐姐计划复仇,却被养父母错配了人出去,那些有姐姐鬼精的人才会被吸引来顶轿。”
乔觉一开始还阴阳怪气,后来语调渐低,问出最后一问:“倘若不是死的时候拼力逃过鬼卒却藏不住阴气,你又什么一定要和班曜这活人结亲呢?要我说,你老实些跟了这铁床上的男人,还能多藏一阵子。”
女鬼眉目狰狞,头发倒起,就要一举杀了乔觉。
乔觉却不慌不忙地自言自语道:“原来你也附身了算命之人,诓骗父母给你配人,只为借阳气躲阴气。可惜呀,你父母两次为你选的丈夫,你都不满意。”
班曜惊道:“我靠你不早告诉我?”他才明白为什么当初一摸鬼精,那感觉是又要杀人,又在求救。
要杀人的是女鬼,求救的是算命神棍!仝学成身上的鬼精是他精神不好以后到处找大师时,恰好找到了这位,才留下的!
鬼精不光有鬼的感情,还有被附身之人的感觉!
乔觉只当没看见班曜,继续道:“我说的都对吧,我要记下来咯?有什么不对的你一定要说哦,我最怕记得不准,不全,不公正了。这次也知道了一些以前不知道的事,原来借阳气还要父母首肯,仪式俱全,但是他这样可看见阴阳两界的就不必。哦对了,能麻烦你们做个生殖实验吗?我想记录人鬼交配的生理反应,看看你们俩有没有生殖隔离。”
女鬼:……
女鬼:“你俩是什么魔鬼,一个叫我脱衣服,一个叫我做生殖表演。”
乔觉有些意外地对班曜道:“哇,你这样有探索精神我很满意,很好。”
女鬼心知乔觉有什么厉害法子护体,就一心想着偷袭,暗自掐了个诀,声音却甜得发腻:"小哥哥这么懂我~不如我们三——."
“哎呦,不好意思打扰了——”
班曜忽得身上一松,束缚的红绳散了一地,女鬼脖颈被一道破烂绳索套中,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模样十分狰狞。
班曜抬头朝声音看去,来人一袭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领口别着枚领针。凤眼微挑,左耳戴着枚血玉耳钉,右手转着串乌木念珠。明明是现代装扮,却透着股古画里走出来的韵味。
"打扰各位雅兴了?是我来的不巧了?"他笑着甩动锁链,女鬼顿时发出痛苦的嘶吼。乔觉恭敬作揖:"大人出警还是这么快。"
黑西装大笑一声:“我一感觉到你在这,立刻就过来了,怎么样,我刚才出场够不够潇洒?你可要把我写帅一点啊。”
班曜趔趄两步,看了看铁床上的男人,确认还有呼吸,这才泄力跌坐在床边。黑西装才发现班曜:“嗳,你看得见我?”
班曜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方才还张牙舞爪的女鬼此刻像只被拴住的小狗,在锁链下瑟瑟发抖,连呜咽声都发不出来。他打量着这位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修长的指节间缠绕着泛着幽光的锁链,西装革履却透着股阴司特有的寒气。
"黑...黑无常老爷?"班曜试探着问道。
"你好同志。"对方露出个标准的公务员式微笑,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班曜被这充满社会主义特色的称呼噎住了。一旁的乔觉介绍道:"他是我新招的替身,临时工,还没转正。"
"是助理!"班曜下意识反驳,随即意识到确实是自己的莽撞和坚持才惹来这场祸事。他偷瞄了眼被制服的女鬼,认真地感谢了一下这俩人:"...多谢二位相救。"
黑无常闻言立即热情地握住班曜的手,力道大得让他龇牙咧嘴。
他突然摆出个英姿飒爽的pose,转头对乔觉说:“就这个角度,画帅一点可以么?”
班曜问:“他画什么样有关系吗?”
黑无常立刻沉声道:“他写的是史书,要流传万万年的,他以前的祖辈,就是去了地府,也做起居注官首到投胎,谁也不敢随便在他们面前露丑。”
班曜抿了抿嘴,不知道怎么吐槽。
听这几人己经开始讨论形象,女鬼在锁链中剧烈挣扎,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黑无常这才如梦初醒般扯了扯勾魂索,他饶有兴致:“不错了新鬼这修为,居然还能动弹一下。”
简首是主人看着热油里蹦跶的鱼,说一句真新鲜。
乔觉感慨:“上辈子过的不顺,执念不散。”
乔觉的皮鞋尖轻轻点地,蹲下身时西装裤腿绷出优雅的褶皱。他细细地看着女鬼,道:“此心到底终何恨,赢得流连日满前?你怎么不明白,有执念不是好事?”
黑无常和班曜都看不到,只有女鬼能看到乔觉面无表情,双目却有神——那是种近乎愉悦的、研究标本般的专注,实在很像精神变态。
“那个,她过的是挺惨的,这不算情有可原么……减减刑什么,有可能么?”班曜虽然知道女鬼骗他,但是家世的部分应该是真的,那确实让人心死绝望,实在可惜。
黑无常无所谓道:“她肯定是上辈子造孽,哦不对,上上辈子造孽,上辈子才会不顺。她若放下,这一世过得痛苦,来世也就能过太平日子了。”
班曜嘀咕了句:“这也太宿命论了吧,否定了个人奋斗嘛……”
乔觉指了指床上的倒霉无辜昏迷男人,道:“她要是死了变成鬼,不去害人,又怎么会这么对她?”
班曜抬杠道:“那这男的是不是也是上辈子造孽,才有这辈子这一劫?”
黑无常哈哈大笑:“确实啊,哈哈哈,他被选中固然倒霉,可不也是躺着一觉就结束了?倒是你,被乔觉选中掺和阴间的事,对你俩来说,谁上辈子造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