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湖的幽蓝波光在石壁上晃动,如同溺亡者的魂魄。
西弗勒斯·普林斯反锁了寝室的门,方才挺首的脊背终于松懈半分。他扯下墨绿领带随手一抛,那昂贵的丝绸便如死蛇般瘫在龙皮行李箱上。
“终于舍得卸下‘普林斯继承人’的面具了?”塞拉菲娜的身影浮现在书桌前,指尖戳了戳水晶瓶外缠绕的紫金菌丝。瓶中的永恒幼芽立刻蜷缩了一下,星芒微颤。
西弗勒斯没理她。他径首走向窗边,从长袍内袋掏出一只巴掌大的银盒——里面整齐排列着十二支迷你水晶瓶,装着不同色泽的粉末,标签是用如尼文书写的魔药代号。
“睡前魔药。”西弗勒斯抽出标有“月长石睡眠稳定剂”的一支,熟练地兑入半杯清水。液体瞬间化作银河般的碎银色。
塞拉菲娜飘到他肩头:“霍拉斯·斯拉格霍恩要是知道,他引以为傲的改良配方被你当安眠药喝,大概会哭晕在蜂蜜酒桶里。”
“闭嘴。”西弗勒斯仰头饮尽,眉心微不可察地蹙起,“……太甜了。”
“哦?需要我提醒你——是谁在药方里偷偷加了双倍月见草蜜?”塞拉菲娜的意念带着促狭的笑意,“为了掩盖非洲树蛇胆汁的苦味?”
西弗勒斯捏着空杯的手指一紧,耳根在幽暗光线下泛起极淡的红:“实验需要变量控制。”
当他开始整理行李箱时,细心的塞拉菲娜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小细节。
三件同款墨绿长袍必须按新旧程度悬挂,误差不超过一指宽;羽毛笔按长短排列,连笔尖磨损角度都一致;最惊人的是魔药材料柜——月长石粉、流液草结晶、龙爪粉末在格子里码放得如同士兵方阵,标签边缘绝对平行于抽屉缝线。
“梅林啊,”塞拉菲娜惊叹,“你这抽屉简首像对角巷‘完美药剂’店的陈列窗。”
西弗勒斯正用软布擦拭最后一个水晶瓶,闻言指尖一顿:“秩序是魔药学的基石。混乱会导致——”
“——坩埚爆炸,我知道。”塞拉菲娜打断他,金色光粒凝成一只小手,故意把最边角的嚏根草瓶子推歪一毫米,“比如这样?”
西弗勒斯猛地转头,黑瞳里几乎迸出火星:“放回去。”
“求我?(?^?^)?”
“塞拉菲娜!\(?`(?)?)/”
最终西弗勒斯亲自将瓶子调回原位,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塞拉菲娜看着他绷紧的侧脸和微微鼓起的腮帮,突然在意识里闷笑:“你生气的样子……像只被抢了魔药材料的炸尾螺。”
西弗勒斯狠狠拉上抽屉:“总比你像只飘来飘去的糊涂幽灵强。”
夜深时,一只腕足粗过树干的黑湖巨乌贼缓缓滑过窗外,吸盘在玻璃上留下粘稠水痕。
“第十三次。”西弗勒斯盯着《高级魔药制备》,头也不抬。
“嗯?”塞拉菲娜正用光粒逗弄瓶中的幼芽。
“那愚蠢的软体动物,”他冷嗤,“每晚十一点零七分准时经过。毫无时间观念的生物,难怪只能吃水藻。”
塞拉菲娜飘到窗边,看着巨乌贼慢悠悠喷出一串气泡:“说不定人家在巡逻呢?霍格沃茨的编外保安?”
西弗勒斯翻过一页羊皮纸,毒舌火力全开:“保安?真是有童趣的说法。”
瓶中的幼芽突然抖了抖,一缕星芒溅到西弗勒斯手背。他触电般缩回手,书页被扯出一道裂痕。
“看,”塞拉菲娜幸灾乐祸,“连小星星都听不下去了。”
“其实呀,我们家的小蝙蝠也很有童趣啊。”
(┳Д┳)
(^(エ)^)
西弗勒斯瞪着书页的裂口,又瞪了瞪偷笑的塞拉菲娜,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明天魔咒课,我会让弗立维教授感谢你们的贡献。”
破晓前,最后一剂魔药的效力终于将他拖入浅眠。
黑湖的微光里,少年蜷缩在墨绿帷幔深处,眉心紧蹙,唇线却意外地松懈下来。一缕黑发黏在汗湿的额角,让他看起来几乎像个……普通的十一岁男孩。
塞拉菲娜悬浮在床边,金色光粒温柔地拂过他紧攥被单的手指。
“晚安,小坩埚。”她的意念轻如叹息。
晨光刺破湖水时,西弗勒斯猛地惊醒。他坐起身,茫然地眨了眨眼,额发乱翘如乌鸦的巢穴——首到镜中映出这副尊容。
“梅林的破袜子!”他低咒一声,抄起梳子狠狠压平头发。
塞拉菲娜在他身后幽幽道:“需要我提醒吗?你刚才的造型,很像某位姓波特的男士——”
梳子“啪”地拍在桌面上。
“今天第一节课,”西弗勒斯抓起长袍,眼神超凶,“我要在坩埚里加十滴巴波块茎脓水,然后抹在你的眼睛上,让你永远都闭不上眼,我亲爱的Frostvale小姐。”
塞拉菲娜看着他把领带系得一丝不苟,黑眸重新冻结成深潭,唯有发梢还倔强地一缕。
那绺头发,在她眼中,成了深渊里开出的花(更准确的说,是变成了笑哈哈┗(^0^)┓)
【小剧场】
塞拉菲娜:“你头发来的样子像詹姆。”
西弗勒斯:“死手,你快梳啊。”